她梦到自己还坐在那列绿皮火车中,铿铿车头载着一个孑孓孤寂灵魂翻山越岭,只不过目的地又回到了那方囹圄。 她跪在地上,万籁俱寂的灵堂地板上洼洼水痕,像极了自己被凿得千疮百孔却还要缝缝补补的心。生者对于逝者的敬意总是单薄又吊诡,斯人已逝,能做茶余饭后八卦话题的对象便换成了她。 “就是,大学生怎么了,连自己爹都舍得送进去,不孝女。” …… 为什么,为什么加害者得不到你们的声讨?凭什么受害者背上所有罪名,被你们口诛笔伐。 荒谬至极。 她又梦见自己站在三尺讲台间,那些青春期特有的闷燥气味,捻起粉笔背过身书写公式时突如其来的窸窣声响,将她里外分割成了两个人。 唐老师。 有谁在唤她? 像初春的露水。 唐老师。 ……不要,不要。 有什么悲鸣从她胸腔里破开,那些攀附着她,纠缠的藤条终于割开了她的血肉,痛得她心寒眸酸,浑身发颤。 “——!” 心脏停拍在唐言章挥手打开自己的那一瞬。 …… “吃点药吧,老师,你烧一晚上了。” 洛珩端着重逢那日一模一样的寡淡笑意,将她上半身抬起靠在床头,掌心里躺着一粒圆白药片。 ……什么? “唔……咳……咳咳……!” 洛珩近乎失态地一遍又一遍以吻渡水,将她圈在自己怀里,舔舐啃咬着年长女人因高烧而干裂的唇瓣。 她声音极其嘶哑,双手堪堪抵在洛珩肩头。 “无所谓。”她弯起眼眸,声音很轻,“病就病了。” “凌晨了,老师。”她垂下眼,见她终于有了力气可以说话,起身将刚烧开的水倒杯子里,又混了些凉水递她唇边,“前台要的退烧药,我特地网上问诊过了,可以吃。” “您烧太高了,当时没办法,只能物理降温。”洛珩拿起放在枕旁沾了水的毛巾,准备起身拿去浴室。 “等您好些,我们去市区,这点退烧药治标不治本,这几天肯定还会复烧的。” 唐言章眉头拧起,头疼欲裂,方才光怪陆离的梦境犹如走马观花,尚还模糊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却怎么都拼凑不出具体场景,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困在了原地。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洛珩转过身,将她揽进怀里,即便隔着衣服都还能触及年长女人发烫的身躯。 “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她哑声,“我很少生病,但是…一病起来就比较重。” “…小大人。”唐言章垂下眼轻笑,“快去休息…我睡一觉就好了。” “还感冒呢。” 窗外雨声依旧,合着翻涌咆哮的风撞在摇摇欲坠的窗上,轰轰作响。 她又想起方才自己浑浑噩噩醒来时,那个烧灼在梦与现实交界处偏执的吻。她起初以为是梦,直到下唇吃痛,才发现洛珩真的在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自己。 无论是哪样,她都还可以弥补。 “这样可以吗?”她轻声。 夜幕沉沉,雨依旧下个没完。,没有再紧蹙眉头,翻来覆去地喘着气。 那种不受控的,刻进骨髓里惶恐再度攫取了她的理智。 唐老师的眼神是那么的悲恸。 所以那些下意识的抵触,才是唐老师藏在心底深处最真实的反应吗?她是不是从来没有被认可过,那些被坚定选择的片段,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还愿意亲吻自己,醒来后也没有推开不是吗。不被认可也没关系,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想留在她身边而已。 足够了。 …… 她张开五指,一路攀上了唐言章挺翘双乳,在她抚摸下很快便起了反应。她咬着唐言章的耳垂,又吸吮着她侧颈。 恍惚间,唐言章被她细碎的亲吻唤醒。她嗓音还带着浓重倦意与鼻音。 她说:“唐老师,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