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张知婧在一间偏僻幽静的咖啡馆，近傍晚的午后，天色已经淡了下来。虽然是休息日，但来往人员并不多。咖啡馆没有过多装潢，隐在树下，颇有几分林间小屋的味道。 张知婧边听边打量着唐言章，岁月赋予了她珍贵的阅历，磨炼了她的脾性，相比起当初尚还青涩的女人而言，现在的唐言章无疑出落得极为稳重。张知婧时不时弯了眼眸，大概是做老师的缘故，唐言章语速不快，简明扼要，吐字清晰。 “不难，你不用担心。”张知婧偏过头，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将视线落在僻静的路上，“说到底，伤人都是要负责任的。虽然这个王志远心眼挺多，但犯了事，跑不掉。我倒是比较好奇伤到的那个学生，她对你很重要？” “以前的学生，挺乖的，帮了我很多。这次伤得蛮严重。” “我得喊你一声唐老师了。真好，能这么为学生着想的老师不多了。” “既然你委托我了，那就不用担心。但是那个学生的联系方式你要给我一下，我需要和她联络。”张知婧的目光停在不远处，若有所思。 “我还没和她提这件事，……这两日，我去和她商量下。” 正事似乎说到这结束了，张知婧收回视线，温柔地看向眼前人。 倒也没有二十年那么久，只不过确实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唐言章舒了一口气，曾经她也无数次与张知婧面对面坐着交谈，只不过那会儿的气氛远没有现在这么平和。 “没有再找一个伴儿？” “也是……那孩子估计也大了，你有告诉过他以前的事吗？” 见话题有些沉重，张知婧转了个方向，随意与她唠起家常。 “在黎城一中。”唐言章眼眸微弯，“是啊，那会儿如果没有您帮忙，我肯定熬不过去。” “不会的。” “说起来，我女儿好像也预备去一中任教了，说是学校新开了个课外课程，邀她去上，为了给现在的中学生全方位拓展一下视野。”张知婧笑了几声，“一中还挺全面发展哈。” “张倩倩。”张知婧啜口咖啡，笑眯眯的，“你说，费那么大劲儿读国际学校，到头来还是当了老师。” “对，她高中去的京国交。” 真这么巧？她已经连续遇到两个京国交出来的毕业生了。唐言章咳嗽一声，“都是孩子的选择，当老师也不错。” 她和张知婧相视一笑，两人都颇有默契地避开了那段煎熬又无望的时光。又寒暄了会儿，唐言章起身结账，送她出门。临走前，张知婧拉过唐言章的手，将她拢在掌心，似是感慨。 张知婧总是对她多了些照拂。唐言章心头涌动，礼节性地与她相拥。 “不用谢。对了，小唐老师，那边车里的人，你认识吗？”张知婧在她耳畔轻声。 她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五官，看到了车内人流畅而精致的侧脸。那人的嘴角似乎永远勾着散漫的笑，眼底却空泛无波。 唐言章拉开拥抱，向张知婧致歉。 她刚想迈步朝洛珩走去，后者却兀然踩起油门，趁她还没过来前驱车离开。 唐言章顿在原地，眸色复杂。 “她一直都在？” 她摇摇头，点开聊天软件，发了个疑问句过去。 张知婧笑了开去，摆摆手：“哪有什么礼数，我也就比你大那么几岁。去忙吧，交代的事放心给我就行。” 绝对是洛珩会做的事。 她怎么会在这里。 洛珩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干出了“跟踪”这样没品的事。 stalker 本想远远看几眼便离开，就当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可当唐言章对着张知婧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表情时，洛珩素来淡薄的情感波动瞬间被砸出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从没见过，对面是谁？ 她想逃，一刻都不想再看到。 她回到家，将冷空气呛入肺里又呼出，尚未痊愈的身子剧烈抖动，生生逼出了几声咳嗽。 唐老师以前并不会展露太多别的情绪，她是唐老师最偏爱的孩子，是在学校里离她最近的人。即便是现在，她也要做唐老师的最偏爱，只偏爱。发闷的胸口，咳得浑身发疼。 “是你？” 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忽然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可以来接一下我吗？被你们小区保安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