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洛珩昏昏沉沉地从女人怀里抬头,高烧将她的眼眶灼得通红,嗓子沙哑。 年长女人没有理会洛珩发出的疑问,只揽着她走进屋里。此时洛珩方才清醒几分,她避过头,压下咳嗽:“我吃过药了,老师,别在这,你会传染的。” 她听不出唐言章话语里的情绪色彩,倒不如说她自己的脑子已经搅成了一团浆糊。 她大概是真的有些烧糊涂了,竟然敢当着唐言章本就冷到不行的脸去够茶几上的烟盒,果然被后者一把拍了回去。 “……是习惯动作,没有真的想抽。”洛珩耷下眼皮,困倦感铺天盖地,“唐老师,别你也病了。” 看她确实有好好养病,唐言章的眉心松了些,方才的愠意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很轻的叹息。她总算知道当年洛珩是怀着什么心情敲开她家门,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被赶了出去。 洛珩轻轻摇了摇头。 “上班怎么了?” “我回去拿一套。”唐言章自己都不懂为什么对于“留下来照顾洛珩”有着很强的执念,只觉着眼前人似乎需要自己的帮助。 “唐老师…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一个人在外过了四年。”洛珩勾起了一个很淡的笑,“我能照顾好自己。” 唐言章杵在门口,高挑得像一棵挺拔笔直的松树,只沉默看她,不发一言。 “真的没事。” 她深吸几口气。 十二点整。 翌日,似是为了证明她昨天的选择没有错,洛珩发来了一张拿着体温计的自拍。照片上的女人未施粉黛,简简单单素颜,少了平日浓妆时的攻击性,倒生出几分小时候伶俐的模样。 唐言章弯了弯眸,按下保存。 唐言章也没有再像之前几天那般强势地留在洛珩家里,只偶尔抽空问她近况,这时候洛珩一般会拍张照来取代冰冷的文字。 接手的两个毕业班都不是尖子班,纪律性也不强,好在一中的生源比较有保证,除了个别冥顽不灵的公子哥,大部分学生还算上进省心。 不近,但也不远。 “唐老师,今晚来吃饭吗?” 见她许久没有回复,洛珩拨过了电话,接通的前一刻熄灭了烟。 洛珩唤她老师时总是含了一丝尾音上扬的调调。 洛珩百无聊赖地卷起发梢,当初染的色已经掉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尾棕。 她甚至能想象出来唐老师说不出话的样子。 “开玩笑的,您去忙吧,下次再约就行了。”洛珩将手机开免提,放在了笔记本旁边,“不过之后有可能要离开黎城一段时间,项目结了,总部想让我过去搭把手。” “不太好说,上次和我谈的日子是尽快。”洛珩笑了一声,“不过我没答应,只说最近比较忙。” “总部在哪?” 电话那头的洛珩呼吸跟着放轻,思忖了片刻,嘴唇瓮动。 她想问洛珩将来的安排,是否会在那边定居,又是否会再回黎城。话到嘴边才想起,自己似乎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询问这些信息。那日机场外,洛珩斩钉截铁的“不留”二字又生生闯进她的思绪, 可她居然腾升起了一丝隐秘的不舍。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敛去心里的波动。 洛珩耳尖,还是听出了一丝对面人那不如平日的冷静,她吸了吸鼻子,本是无心提起,她并没有做决定。却没想到唐言章当了真,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面对这份久违的,超出肉欲之外的情绪。 她应了好,挂掉了电话,沉默地将自己塞进阴影中,末了还呛两声咳。她忽然很想见到唐言章,躲了她几日,发现自己紊乱的心跳依然无法平息。 洛珩向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理智告诉她唐言章有自己的私事,她不应插手。情感却叫嚣着让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