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明赫已经到南疆了,您看。” 蓝鹤自然高兴,与儿媳一起,从儿子的书信中读到她们不曾见过的山水地貌,风土人情。 “鸟有鹦鹉、孔雀;兽乃象也,皆中国之所无者……鱼大如牛,虾大如鸭……土地肥饶,米谷、木绵皆贱……” 读到此处,蓝鹤大惊,居然还能这样,那她和老头若是生于西南蛮夷之地,就可以堂堂正正嫁娶,没什么翁媳乱伦了? 龚忱善丹青,将孔雀大象之类的兽鸟鱼虫,及中原没有的奇花异草画在信笺上,以工笔细描,枝叶纹路,鸟羽鱼鳞,纤毫毕现,还特意在旁标注了实物大小及颜色,甚至附上一支孔雀羽毛,和几片干花干叶,一并寄给娇妻把玩。 儿子厉害,亲娘面上有光,蓝鹤得意地对儿媳吹嘘:“忱儿他自小便沉稳仔细,做事耐得住性子,心思缜密有条理,不是我做娘的自卖自夸,鹞鹞嫁给这小子不亏,性子虽讨嫌,能干是真能干。他人是走远了,心还在你这儿,给你的这些信,可以装订成册当书读了。” “真的?!你快给我摸摸脉象!” 自从狗男人离开后,她就一直没来月事,又不想请大夫上门惊动公婆让他们担心,糊里糊涂过了数月,直到最近几日开始犯恶心,才悄悄去药房看诊,听说自己怀孕还不敢相信。 “易安堂的大夫说有孕象,是真的吗?” 蓝鹤喜上眉梢,胡乱揉搓小儿媳雪白粉嫩的肉腮,恶狠狠地下令:“你不准回去,今晚留我这儿吃饭,我要给你公爹报喜,让老头高兴高兴。” “自太祖开国以来,军中未曾有人对粮草据实计数,户部只能以估算拨粮。有了这份细账,今后朝廷出兵征战,户部便可以此为准,精确计算所需钱粮,而你们兵部的人,虽不能亲至边关,却一样能在京中知晓营中每日所耗及剩余,定制战略的职方司尤其应该知晓这些。” 里面详尽记录了从离京出发之日起,每一天军队消耗的口粮,马匹用去的干草,包括人头与马匹数,及当日余量,到南疆后,连同云贵总督带的人也一并计入其中。每二十日,核实统计军中兵器盔甲帐篷等器具,少了多了,都查问清楚记录在案。 他正要与吴侍郎就此报商量之后的筹粮事宜,家里却派了人来,说夫人让老爷快快回府,有急事。龚肃羽从传话的家丁那里问不出因由,微觉不安,上一回家里来人喊他,是老婆蓝鹤被荣亲王拿棍子追打…… “啊,夫君回来啦,龚老爷大喜!” 龚肃羽面色铁青,口气冷硬,蓝鹤笑盈盈地拉他坐下,不知死活地说:“你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母亲别玩了,好好告诉父亲吧。” “?” 龚肃羽见她不答,愈发不悦,目光锐利,说话已然带上威压。 “不是的,我……”她吓得瑟缩,拉拽蓝鹤求救:“母亲快说吧,父亲要生气了。” 看笑话的蓝鹤说完就后悔了,老头不会揍曲鹞,但可以揍她这个前任“儿媳妇”,发脾气打她屁股又不止一回两回,反应过来再对上龚肃羽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立时举起白旗缴械投降。 龚肃羽楞了楞,神情转瞬柔和,面露喜色,微笑颔首:“原来如此,确实是大喜,方才吓到鹞鹞没?都怪你母亲不好。我今晚就给亲家公去信报喜。” 蓝鹤献宝似地把龚忱写给爱妻的家书拿给丈夫,龚肃羽浅扫两三行,便被信中内容吸引,逐字逐句一路细读到底,连带每页图都一一阅览,完了蹙眉思索,沉吟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龚肃羽终于抬头,看向曲鹞,目光慈爱,柔声细语。 啊?小曲鹞呆住,这些可是她的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