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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渲染(二)(1 / 1)

除了那个老媪,之後没有再发生其他怪事,特兰提亚顺利抵达了群山环绕的村落,而想当然他并没有再见到那老媪,冷静想一想後其实他也并不能确定她是村里的人,就当作是偏远深山里时有耳闻的猎奇怪事,特兰提亚很快将这cha曲抛之脑後,不再去想。 村庄规模甚小,可能只有不到三百人,但是在入口处却有一个jg美的石碑。 走近一看,特兰提亚总算是辨别出那纹路了,是无数条的蛇身。 不论是同一条蛇或是不同条,蛇信终究会在某一个无违和的转弯後衔接上尾巴。 是消殒,是生生不息。 有了家属预先的讯息提醒,特兰提亚没有花费多时间就找到了属於他的小木房。 拿下被用红se绳索绑在门把上的钥匙後,特兰提亚逡巡了一圈。 房间很简陋,而特兰提亚的行李同样没有必需品以外的东西,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他把一切整理好。 闭眼前,他最後看了手机,依旧没有讯号。 静谧的深夜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即便没有什麽事情发生也会莫名诡谲,更何况特兰提亚完全不能用无事发生来形容,但幸好他的职业让他时常有一种游离在生si交界的感觉,每每抬头,不是si白的会所就是粗布搭起的灵堂,这样的氛围还不至於让他感到害怕,顶多有点不适应。 片刻後,他回神下床梳洗,浴室的门正对着窗户,出来时他看了看自己有着晒痕的手,打算把原本该在那里的东西给补上。 特兰提亚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四处张望,他并不是会丢三落四的人才对。 会在外面吗?像是被强行安cha了陌生的资讯库,他的大脑无故凭空跑出了这样的想法。 旋钮,向内拉开,动作一气呵成。 恍惚间,他蹙着眉头打算踏出去,一阵巨响却从後方传来。 是那个老媪。 在看见屋子里的人之後,老媪动了起来,先是手再来是脚,她四肢并用的扭动攀附着,试图把自己从那狭窄的方形口给塞进来。 老媪高歌着那怪诞歌谣,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直直冲向特兰提亚,後者防不胜防,被推倒在地。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身t稍微摆脱老媪的控制,准备要一鼓作气发力把人推开时,老媪的嘴里传出了不同以往的词句,这让特兰提亚不禁一顿,而那话语也更清晰的传到他耳中。 水里?烧掉? 似乎是因为特兰提亚的反应,老媪不再那麽激烈的摇晃着他,但双手还是紧紧箝制他的肩膀。 庭恩背着行李袋,满头大汗的抓住门框,另一手直直伸向特兰提亚。 特兰提亚如梦初醒的回神,他趁机推开了老媪,反手就要覆上庭恩的掌心,然而身後的衣柜却突然倒塌,就这麽压在了老媪身上。 老媪的歌谣、衣柜里物品撒出、庭恩的呼唤……特兰提亚快要无法呼x1,他知道自己应该赶快握住庭恩手离开这里,可是老媪佝偻的身t被压住的画面却让他窒息,他无法举步,亦不能动作。 特兰提亚顾不得这麽多,他顺应着移动步伐,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时,眼前人的身影却突然向一旁倾倒,手腕上的力道也随之松开。 「庭恩……?」特兰提亚愕然,他的手依旧空举着,但是本来牵住他的人却已失去踪影。 画卷触及他之前,另一道黑影覆盖住特兰提亚,将他整个人向後推了好几步。 霎时,他只感觉自己将被淹没。 蝙蝠聚集到了玄关,他们以其中一只为中心相互融合着。 一个人影的轮廓已经显现出分了,而躁乱的最後一步止於红眸张开的那瞬。 他们相望着,却是咫尺天涯。 话一出口,特兰提亚愣了几秒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特兰提亚又问了一次,这回带上了几分焦急。 「阿特!」庭恩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却不见人影。 「阿特!」得不到回答的庭恩又叫了一次,这回他所呼唤的人终於回应。 「庭恩?」 特兰提亚没有见着庭恩也没再听见对方的声音,他却反而不着急了,转过身,他把老媪从倒落的衣柜底下拉了出来,对方已经昏了过去。 也因为这样,他被迫只能盯着已经敞开的门。 门是反的。 他在有限的范围之内试着转动眼珠子,赫然意识到,不只是门,整个房间都是相反的。 一震恶寒窜上背脊,特兰提亚更加奋力的想挣脱那无形的束缚,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心脏的鼓动像是警鸣一般响彻。 指尖摆弄琴弦应是美妙优雅,但特兰提亚此时只感觉剧痛不已,要不是那gu力量的箝制,他可能已经跌坐在地。 最後,思绪无法违抗的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沉沦下陷。 「呜……哈啊、哈啊……」 心脏跳动的速度清楚的告诉着特兰提亚他方才分明经历了什麽,但除了残存的冷汗,四周和他入睡前如出一辙。 特兰提亚很不喜欢这种不记事的感觉,即便是梦魇他也希望能够记得,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总会让他感觉空落落的,莫名不安。 特兰提亚吐出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下床捡起被他弄到地上的被褥。 在远方山峦之间,是快速下沉的夕yan。 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惊讶之余特兰提亚依旧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晚上的仪式,把海青穿上後他轻轻撩起了袖子,屈膝跪在柜子前,翻找着前一晚最後被他放进去的佛珠。 蹙着眉,特兰提亚心不在焉的把佛珠套上手腕,正好遮住了那浅浅的晒痕。 「呀!呀!呀!」 特兰提亚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就连触上窗棂的动作也轻如羽毛。 那是一只羽翼灰黑的乌鸦。 否定着自己的猜测的同时,特兰提亚却又忍不住想细看确认。 锐利的瞳孔彷佛直达灵魂深处,特兰提亚竟从一只鸟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警告,不寒而栗。 特兰提亚盯着乌鸦离去的方向良久,他的呼x1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粗重,直觉驱使着他离开。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特兰提亚见夜幕已经笼罩,拿起下葬时会用到的东西後步向房门。 在手心触上冰凉的门把时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但特兰提亚还来不及抓住些什麽却只余一片空白。 吱呀的一声在黑夜里格外鲜明,本以为心跳已经平静,却在看清外头的景象之後再次因为危机感而躁动。 不只是家属,乃至整个村庄的人都披上了黑袍,他们宛如百鬼夜行般浩浩荡荡的在道路上游走。 然而,这一切却在特兰提亚开门的瞬间凝滞。 明明都是活人却感受不到生气,空气中甚至传来了腐朽的气息。 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特兰提亚踉跄着扶住身後的门来稳住身子,眼前的一张张面容都在因窒息而扭曲,他们成了无数个漩涡,试图将他拉入。 把他从黑暗中拉回的是一道突然出现的白se光芒。 「阿特,呼……幸好赶上了。」庭恩撑着膝盖喘息,他的额角布满汗珠,一双明亮的蓝眸笑着望向眼前的人。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特兰提亚的目光终於聚焦,他迟滞的望向庭恩,眼中的迷茫尚未完全退去。 「小师父,你还好吗?是不是伙食吃不习惯,需要给你准备乾粮在路上吃 特兰提亚一个机灵赶紧看向庭恩身後,他下意识的想要将庭恩拉近,但是当他看清眼前的情形时,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特兰提亚轻啊了一声,仓促放下有些突兀的手。 中年男子似乎没有发现特兰提亚动作间的不自然,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他在男子回到人群中时再次环视了一圈,着实没再见任何怪异,这才感觉呼x1终於平稳下来。 「不,没什麽,刚刚太累了有点恍神。」特兰提亚叹了口气,想起方才的场景他也觉得荒唐。 特兰提亚简单交代了几句,让随行者在心中诵念,而他则念珠带领,因此,与进入村庄时的相反方向的另一条栈道上,寂静的夜里,与平时不同的是微微可闻的低沉嗓音和珠子偶尔发出的清脆碰撞,就这样一路绵延通往更深的山中。 栈道沿着山壁一路蜿蜒,在上了一个陡峭的陡坡後印入眼帘的终於是不同的景se,否则在继续这样走下去,荒凉而麻木的景se,静默沉重的氛围,特兰提亚无法克制的回想起方才那段诡异画面,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差点又要失控。 生锈斑驳的天公炉後面只有一个非常简陋的悬山式屋顶建筑,正中央高挂的木牌已经看不清上头的字,只剩下被雨水刷的反白的粗糙线条。 粗略扫了一眼,跟上来的人都是在几次法会打过照面的亡者至亲。 踏上阶梯的瞬间,危机感袭了上来,特兰提亚下意识的想回头察看,与此同时,庭恩也走了上来,而这gu怪异却又消失了。 庭恩也跟着参与过了不少次下葬,他在家属准备打开棺木时便将布袋里的白布包拿了出来,特兰提亚顺势接过。 几秒後他才轻轻让空气流入肺中,但是与所想的不同,那是一gu幽淡清雅的木香,他马上领悟到那是柳树的味道。 棺材里的枕头和被褥都已经事先由家属置办妥当,特兰提亚依序放入了镜子、梳子,以及扇子等的小物件後,最後便是将装有纸钱灰烬的白布包放置亡者手中,然後替他的面容盖上白布。 点香的同时他看了置於桌子两侧的纸制摆饰宝塔,或许是因为这里并没有足够的空间建造焚烧纸钱的地方所以便以此代替,但是令人徒生不适的是那过於si白的颜se。 线香很快被点燃,还不等它烧掉三分之一,众人对於亡者最後的祭拜便结束了,特兰提亚朝家属点头示意,在他的引领之下,棺盖被阖上。 然而就在庭恩准备动作时,围绕在棺材旁的人却突然加快了动作,他们一气呵成的把棺材扛起,快步的匆匆离去,寂静过分的深山中,肃穆的仪式像是被按下了快放键,宛如怪诞的默剧,画面诡异。 「等等!」特兰提亚眼见转眼间庙里几乎空了赶紧追了上去,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阶梯,要知道,即便他不是真正的神职,这样大不敬的举动还是让他有些惶恐。 「阿特。」 「赶紧追上去问问,他们的表情不太对劲!」庭恩的语气难得透露出了焦急。 这段路与方才不同,不是只有h褐荒土的贫瘠之地,而是必须穿梭在百木之间的小径,但是周围的温度却似乎更为低下,风吹过时树木的sao动像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拍手,为大胆行走於当中的滑稽者献上嘲笑与揶揄。 「不不不!别拦我!要是晚了全村的人都会si的!」他惊恐的踱步,要不是特兰提亚sisi拽着他,有预感他下一秒就会狂奔冲入队伍之中。 「要在开花之前下葬!不然那位要是生气了所有人都得陪着si!」男人猛的一个发力,特兰提亚措手不及,居然就这样被他给跑开了。 「阿特!你还好吗!」庭恩赶紧替他稳住身子。 在漫天的黑暗之下很难辨别时间,但是特兰提亚能肯定他们至少跑了有半小时以上,终於在拨开面前繁茂的树丛後,看见了深藏在山中的一片空地。 而在空地的正中央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巨大槐树,以他为中心环绕着无数墓碑与土丘,初见不免为之震慑。 就在槐树的正前方,有一个已经刨好的大坑,扛着棺材的众人最终的目的地便是那处。 没有等最後的仪式完成,他们扑腾着向前冲去,迫不及待的要把棺材掩埋。 等最後的一拨土被覆上时,怪异终究还是发生了。 特兰提亚顿时撕心裂肺,他摀着x口,本能排斥着这不属於他的陌生情绪。 刚刚的……是什麽声音?特兰提亚愣愣抬眸,随即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然後,那似年轮的眼珠子快速滚动,他们宛如饥饿的捕食者,对於撕咬猎物蓄势待发。 他们的距离相隔甚远,但是特兰提亚却感觉他已经被攫获,被目光所牵制,动弹不得。 「啊啊啊!」 「我们已经照做了不是吗!」 整个村落的哀嚎与哭求此起彼落,他们从原先几乎快要屈膝跪拜的恭敬姿势倏地变成了拔腿狂奔,那几分钟之前还让他们争相谄媚的槐树转眼间已经是一个吃人怪物。 特兰提亚能深刻的感受到地面下的东西正在迅速向他b近,但他甚至连向其他人一样逃离的能力都没有,他被钉在了原地。 特兰提亚能感觉自己的心脏紧缩,而眼前的一幕就像是慢帧片,怪物冲向他的画面是如此清晰,但他却什麽也做不了,这b一刀毙命更折磨人。 与此同时,特兰提亚能够移动了,佛珠的碎裂像是打破了某种禁锢,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转。 脑海深处的什麽东西不轻不重的搔挠着特兰提亚,但就是看不清,他知道那必定是有关这一切的真相,他确信自己遗忘了什麽,有关庭恩,也关乎……休奥。 那人抱着他的时候很轻,几乎说不上是抱,就是把他护在怀里而已,但是对方的手臂,甚至是脖颈都爆出了青筋,那是一种隐忍的克制。 他一一细数着,自幼时记事以来,到遇见庭恩,再到这一连串光怪陆离的事情。 他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什麽了,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有预感,在这里的每一个瞬间都无b重要,只要走错了一步,他很可能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这句感觉有点信息含量的话暂时把特兰提亚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想想啊……那不就是後天吗?後天就月初了啊!」迪亚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回头望了一眼他们走过的路,继续嘟哝着。 「虽然有传言说他的娶亲仪式是前一任老爷还在世时跟巫师请示过的,不过如果他不愿意又有谁能强迫他呢?」 「依尔!你说你以後要是真的出名了会不会抛下我?呜呜呜,你万万不能这样啊!我们可是发小!」说话的期间,迪亚扑到特兰提亚身上,害得後者脚下一个踉跄。 特兰提亚无奈的想把人推开,但奈何这人跟强力胶似的,沾上了就弄不掉,他只好拖着对方在大街上走。 「你还说不会抛下我!你现在不就是在赶我走了吗!呜呜呜……」迪亚又继续嘤嘤,然後他就这麽演到了家门前才肯作罢。 一个极其简陋的木头摊子摆在门边,上面罩着一块破布,这显然就是依尔每天摆摊用的,只不过今天去了画展就没动到。 然後,他越过了门槛,正式进入属於依尔的生活空间……那是一个不属於特兰提亚的世界。 和预想中的不同,房子内部挺宽敞,而且也打理得很乾净,只有客厅的一隅被颜料弄脏了,应该就是依尔平常作画的地方,再来就是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留有明显生活痕迹的属於依尔,另一个或许原先是依尔父亲的,但是眼下除了柜子和床这种大型家具以外,其他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放在窗户下的箱子里,而地上跟墙上则放着数十张画,有完成品也有半成品。 特兰提亚不知道依尔是怎麽想的,他自己没有父亲,更不会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又会怎麽做。 大脑给他的资讯太少了,他现在还处於很可能随口一句话都会暴露的状态,他必须尽快从这里得知那些他还不知道的讯息。 特兰提亚先拿出了一本笔记,如果是日记那绝对是有助於他了解依尔的情况,不过很可惜那只是一个帐本,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页一页翻了起来。 备注上都是那四个字——南门少爷。 特兰提亚不知道上一任南门老爷怎麽si的,这或许也是一个线索,但很显然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特兰提亚推断依尔的父亲应该si於某种病,後面两人轮流纪录则是因为父亲的病情开始不稳定,依尔逐渐接手家计。 里头都是清一se的粗布麻衣,因此那件被挂在角落的红衣裳显得格外醒目。 猛地,他到ch0u了一口气。 是那幅一小时前特兰提亚才在画展上看到的画……或着说,是和那幅一模一样的另一幅画。 特兰提亚提防着,然後伸手碰了画一下,几秒後还是没有任何异变,他这才松了口气,他稍微施了点力想把画弄下来,没想到却差点给摔了,那画只是轻轻挂在上头,没有多余的固定。 一般来说如果一样东西长时间放在同一个地方,那会有很大机率留下一些痕迹,但是那里却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若不是这幅画刚挂上去没多久,那就是画的主人常常将它取下。 画作的颜料看上去有些斑驳,但这幅画的保存不如展场那幅,现下手里的并没有在表面加上一层透明罩子做保护,因此只有这样很难判断出究竟是哪一幅画先诞生的。 他再次拨开了衣服,把画挂回原处,而这时他的眼角突然瞥见一块菱形的反光,就照s在衣柜旁的那面墙上。 shang前他把床面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便整个身子放心的压了上去。 休奥拿起手帕,擦拭着那由他亲自雕刻的鸟站台。 记忆里,少年也总是这样,站在窗边,一边和那两只小东西说话,一边细心的替牠们打理起居环境。 他回头望向了那与当年几乎无异的房内摆饰,似乎只要他一抬眸,就能望见趴在桌边与自己对弈的少年。 ***** 下了飞机後,他悄悄脱离了队伍,同行的人打电话过来,他只潦草回了封讯息便将手机关机。 旅行目的是,寻找他一生的挚ai,而在这段旅途里,他并不想被打扰。 「天气要变差了,不能出航。」 「是吗?」休奥微笑,轻轻点了一下头。 有些游客起初看着还明媚的蓝天根本不相信老板的话,是直到一阵从远方乍然响起的鸣雷带动了一道将天际分割成两半的闪烁後,他们才如梦初醒的赶紧提起行囊远离海边。 遥远的另一座城市里,机场的显示萤幕是一片红,英国男人和同行者看着那纷纷闪现的停飞公告,前者冷不防想起了那与他选择了不同目的地的黑发研究员。 「取消原先的行程吧,等暴风雨停,我们就当是来玩的,偶尔走走观光客的景点也不赖。」男人又悠扬的英国口音说着,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们的领头为什麽突然之间就判断出了这次他的选择有误。 而离那漩涡中心最近的码头旁,老板终於注意到了黑发男人的伫足。 明明那浪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船身,他却恍若未觉。 驱动了引擎,在身後的一片惊呼声中,休奥驶着船只毫不犹豫闯进了雾气弥漫的海上。 海浪在汪洋的正中央,但是他才刚始离岸边便已经能够清楚看见,可见巨大。 海浪已有几十米高,他驱着船直直靠近,闪电就打在了他的旁边,但他也仅仅是瞥 浪cha0已然近在眼前,脱离了主心轴的海水零零散散滴落,船只剧烈摇晃着,随时都可能会翻覆。 休奥的身影在两者之间不断切换,他像是坏掉的萤频不停闪烁着。 很快的,世人的目光被另一处给夺走了。 它像是被衔着破土的小尾巴,跟在海浪之後亦步亦趋,而在休奥的视野之中,本应该要继续前行的巨浪倏地崩塌,直直向他打落。 与此同时,世人正同步惊呼着关於那片现世的失落国度。 他的时间开始流动了。 ***** 他被包裹在一层薄膜里,宛如只能被动等待着外壳碎裂的幼雏,对事物的感知都是那麽的朦胧不清。 当时,在幻化的星空之中,他扎向自己的心脏。一瞬间,他呼x1骤紧,t内的一切都在迅速向外流失。 剧痛之後,他倒落。其实这时他还没有昏倒,只是却再也无法动作。 「亚特……亚特!」 休奥,我没事。他很想这麽说,却是怎麽也开不了口。 片刻的冷静後,那人近乎虔诚的捧起了他的脸,一下又一下,从发丝吻到额头,再从鼻尖吻到下颔,最後是缱绻留恋於唇上的温度…… 「等我。」 「不论要跨越多少年,我都会再次来到你身边。」 在那之後,休奥离去,像羽毛一般无声无息,亚特则发现自己的身t转眼间变得无b轻盈。 亚特静静感受周围的流动,时间似乎是过了很久。 那个男人究竟是怎麽花上了万年的时间,去守着那很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自己? 可是休奥还是等了,花上了万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渺茫的机会,而他就这麽义无反顾的闯入,没有去设想可能会消殒的後果,只一心一意想拯救他。 这麽想着的同时,他又一次怀念起了彷佛还残存在手心的温度。 毫无预警的,一声翠响在耳边轻颤。 有什麽东西正在涌入身t里。 过多的事物几乎要将他淹没,等他终於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贫瘠的红土当中,而正对着他的,是一片蓝天。 亚特愣愣地躺在原地,须臾,他的眼角逐渐泛起泪光。 他转头,对上了另一双同样泛泪的眼。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便被紧紧拥住,一切思念宣泄在了那几乎令他窒息却又过度甜蜜的力道里。 「我也等到你了,休奥。」亚特回以一个灿笑。 原来,这个世界竟是可以如此灿烂明媚。 漂泊了万年的两个旅人,终於不再迷失。 xxxxx 《亲吻,亚特兰提斯的祭坛》到这里正文完结,真心感谢看到这里的所有读者。 那麽各位,我们後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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