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点心,展开后推到晴良面前,他道:“你小时候爱吃的,尝尝。” 薛景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柔和地望着他,道:“味道可还如从前一般?” “嗯。”薛景道,“想来应是有所不同,从前做点心的婆婆前两年过身了,如今换了人做。” 晴良手圈住杯子,收紧,他开口:“苍鹭院后山的那批星辰树,是你们种下的吗?” 得到答案后,晴良瞳孔不自觉地震颤。 若非昨日遇见文卿,他不会想到是薛景他们种下的…… 薛景眸中似有圈圈涟漪缓缓荡漾开,泛着安静的波澜,他道:“那时,是你刚被接去苍鹭院的第一年。” 薛景低笑一声,“那时还担忧,种在后山,你能否注意到。只盼着某一日,你若看见,能笑一笑。” 薛景的声音低缓,娓娓道来时是说不出的温柔,他道:“那些生辰树,你每一年生辰时都会多一棵,你没有注意到吗?” “一面偷偷为我贺生,一面在见到我时,拒我千里。” 晴良的声音沙哑。 薛景脸上的温和的笑隐去,他垂眸,思忖着开口:“当初,我们知道了你是男孩时,大家都很自责。” “你在苍鹭院,我们见不到你,这份愧疚渐渐又演变成不安、害怕……” “我怕。”薛景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怕你因为我们的过错,以后会遭人非议,落人口舌。我怕……等你长大后,再来审视这段过往,会痛恨、厌恶我们……” 晴良张了张嘴,汹涌的情绪叫他几乎失声。 掩藏了多年的委屈、难过在此刻爆发,原来这份委屈从未消失。 “是啊,你不会。”薛景笑了笑,睫毛蘸湿,他道,“你那么乖,那么懂事。” 他颤抖地抬起手掩面,“等我们意识到做得不对时,又觉得,你我之间身份有别。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们。” “师兄们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了。” 晴良泪流满面。 他哽咽道:“我以为、你们都讨厌我,因为我是男孩……” 这段话如尖针一般刺进薛景的心头。泪珠从眼角滑落,他终于意识到,这些年自以为是的疏离给晴良带来怎样的伤害。 晴良扎进了薛景的怀里,紧紧地揽住薛景的腰,放声大哭。 他轻轻拍打晴良的背,哄慰:“都是师兄的错……” 他用手摸了摸眼睛,感觉眼睛不那么红肿了,方才踏入苍鹭院。 于是便率先溜回自己屋子。 他胡乱在屋里找冰凉的东西去敷眼睛。 晴良推开书室的门。 他端正地坐于书案前,神色冷峻,眉眼带有霜雪之意,他低眸批阅手里的卷宗。 于是晴良饶到时鹤身后,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