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没少折腾她，她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呀。 这种时候不哭就是不孝。 从前她名声不好，可以不在乎名声，现在她名声好了，也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同样是高门，赫舍里家怎么没有这样的好东西，连她的药膳空间里也没有。 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她好像知道该怎样做了。 晚上哭灵结束，郝如月请了皇上到坤宁宫用晚膳，国丧期间没有酒，菜也差不多都是素菜。 没有孩子在身边，他们常在饭桌上聊天，边吃边说。 这种状态从太皇太后薨逝那天就开始了，严格来说是她将太皇太后的遗愿告诉康熙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 看来太皇太后与多尔衮这事，不仅是先帝的噩梦，在康熙心里也是过不去的坎儿。 康熙心里堵得慌，哪里吃得下，勉强喝几口汤就饱了：“连日事多，还没来得及与钦天监说。” 太子应该不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皇上心里拧巴着，太子并不拧巴。以太子现在的办事能力，绝对可以把这件事办得妥妥贴贴，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在此之前，太子一直韬光养晦，做皇上的影子。在皇上忙的时候，偶尔也充当一下替身，代替皇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可太子是储君，总这样韬光养晦，难免被人诟病平庸。 所以郝如月这一次存了私心，存心想给太子找个差事做，既能体现太子的实力，又不会掩盖君父的光芒。 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 奈何太皇太后生前留下遗言，不愿去盛京与太宗皇帝合葬，所以太皇太后人没了，陵寝也还不知道在哪里。 给太皇太后修陵寝，本朝没有先例，留给太子发挥的空间很大。 最最关键的是，皇上心里别扭着，太子正好为父分忧，在皇上心里也是孝顺的表现。 在外人看来，能给太皇太后修建陵墓是太子的荣光，也是至孝的一种表现。 稳赚不赔。 现在遇到这样一个刚刚好的，必然不会错过。 不出预料，康熙听完郝如月的建议果然摇头：“那些事不准告诉太子。” 康熙看她一眼：“太皇太后也说了月牙河，特意将这个地方点出来，意味着什么？” 其实他可以忽略月牙河，就像皇后说的那样，可他尊重太皇太后，不想违背她最后的遗愿。 与康熙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郝如月还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拧巴什么，这不是带着解决方案来了么：“月牙河的事，好说。” 郝如月清了清嗓子：“皇上先让钦天监选好风水宝地，给太皇太后建陵寝。陵寝建好之后，再以整治京师河道为名，将月牙河换个名字悄悄搬过去。太皇太后生前遗愿得到满足，至此，世上再无月牙河。” 康熙心里膈应着呢。 康熙听说月牙河如今已经变成了臭水沟，堵在心口的那团气这才散开。当时没说什么，转过天便将给太皇太后建陵寝的事交给了太子去做。 到今天都没做过一样像样的差事。 正当他准备去找额娘诉诉苦的时候，天降美差。 给太皇太后修山陵，绝对是千载难逢的美差。 这样好的差事，肯定是额娘想办法为他接下的。若额娘觉得不妥，以额娘对汗阿玛的影响，这份差事绝不会落在他头上。 “这个差事不小，很锻炼人，不过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郝如月怕太子第一次接到大差事，急于表现，反而伤了身体。 她朝太子笑笑：“在额娘心里，什么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咱们母子风 帮太子摆正心态之后，郝如月就不干涉了，只听太子说。说他大致的想法，听他权衡利弊，最后提点：“太皇太后临终前提了一嘴，说她喜欢城里的一条河。” 没提河的事。 太皇太后是长辈，辈分摆在那里，虽然不能超越皇帝陵寝的规制，却也不能简单按历朝皇后的旧制办。 南巡回来之后，太子知道皇上心系河道与漕运，朝廷下一步治理的重点也是这两件，没少抽空跟着少詹士陈梦雷去河道总督府溜达。 皇家陵寝可不是简单一个坟头，而是由一组建筑群组成，依山而建。 想法是好的，一举两得，可皇上心里还别扭着呢，怎么可能将月牙河修在太皇太后的山陵之中，能在旁边给留个位置就不错了。 太子这样说也有自己的道理：“太皇太后山陵的规制在皇帝与皇后的规制之间，既然老祖宗生前喜欢这条河，稍微有些逾越，想来汗阿玛也不会说什么。” 打腹稿，斟酌措辞，郝如月轻咳一声：“那条河名叫月牙河，在九王坟附近。” 太子生得像赫舍里家长房的人，但性格随了皇上，此时黑脸的样子简直与皇上如出一辙。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太皇太后又坑了她一回。 皇上心里拧巴，她能用“臭水沟”来安慰皇上，可面对太子的时候，她一定会进行正面引导。 一边给自己出难题，一边还要让自己夸她，要不是太皇太后人都没了，死者为大，郝如月真不想管。 太皇太后当初只说要葬在那条河附近，可没说不许改名。 九王坟没了，月牙河也没了，多尔衮只会变成史书中的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