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衮很快在赫舍里家老宅见到了大清第一女首富乌雅氏。 寒暄时，乌尔衮表达了对乌雅氏的感谢，乌雅氏摆摆手：“皇后娘娘疼爱三格格，也是看在三格格面上才肯给辅国公牵线。辅国公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待三格格好些，便是对皇后娘娘的报答了。赫舍里家长房也是听命行事，当不得辅国公一句谢。” 之后乌雅氏亲自带乌尔衮去看了赫舍里家的海船，以及一些可以对外披露的贸易清单，甚至相关账簿。 从前听人说皇后疼爱三格格，乌尔衮心里还有问号。今天被乌雅氏带着转了一圈，算是尽信了。 可惜这些清单和账簿不能带回去给祖母看，不然祖母肯定会心动。 等到分红的时候，将投入产出往祖母面前一放，不愁她不心动。 他尊敬自己的祖母，也爱着自己的族人，更知道现在衰败的巴林部，他这个有名无实的辅国公，根本配不上三格格。 祖母与皇后面谈时，皇后说三格格年纪还小，养得娇，打算多留几年，不会让她早早出嫁。 五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赫舍里家长房的商队经常出入蒙古，与蒙古诸部都非常熟。乌雅氏知道巴林部在迎娶固伦淑慧长公主的时候也曾经煊赫一时，后来老国公病逝，才慢慢衰败下去。 也难怪固伦淑慧长公主此次进京，就火急火燎地求娶荣宪公主，想要再借皇室的东风将暮气沉沉的巴林部带起来。 八旗不认海贸，还有个理由，比如不会游泳害怕船翻淹死之类，蒙古干脆权当看不见，理由都懒得编。 不过是皇后疼爱三格格，怕三格格嫁过去受委屈，这才想抬举一下巴林部。 狗肉之所以上不得台面，是有原因的。 原以为对方看过就会走，谁知这位小辅国公竟然动了心思，想要个人入股。 三个孩子的股金都是皇后出的。 考虑到荣妃一直是皇后的左膀右臂，三格格也很讨喜，颇得皇后喜爱，见到自己也是小舅母小舅母叫得亲热，乌雅氏决定给巴林部辅国公这个面子。 半个月后，看着巴林部辅国公带来的股金，乌雅氏挑眉，还真不算少，这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底都压上了吧。 乌雅氏摆手：“满够了。” 乌尔衮点头：“到时候还望小舅母照拂。” 也是，皇后是什么眼光，看人一看一个准。她想抬举的人，就没有孬种。 天下一统，海晏河清，众人却都比从前更忙了，忙着向更加美好的未来进发。 “瑞雪兆丰年。”此时太皇太后已然病得起不来床了，她拒绝服药，却望着窗外那一片银白艰难地扯出了微笑。 郝如月掐指一算，劝她：“雪天路滑，姑母不如等天晴了再走。” 今年从入秋开始就没下过一场雨，皇上心急如焚，带着文武百官步行去天坛祈雨。 若不是郝如月劝着，差点都要下罪己诏了。 旱灾正是天罚的一种。 反观乾隆，就没那么幸运了。 皇上心焦，太皇太后也跟着心焦，病情越发恶化。 皇上得知落下泪来，郝如月却知道，太皇太后这笔买卖做得不亏。 天坛的龙王不靠谱，法华殿的佛祖还是要普度众生的，终于在冬至这一日飘起了鹅毛大雪。 太皇太后也在这天傍晚有了些精神，吩咐人抬她去法华殿还愿。 太皇太后忽然到法华殿还愿，长公主是跟着来的，太后、皇上、郝如月和太子也先后赶到。 长公主也劝：“皇额娘，这里头漏风，您的病才有好转，仔细染了风寒。” 太皇太后挣扎着给佛祖磕了三个头，半晌才回头看身后一众人，对长公主道：“阿图，你留下，我有话要说。” “皇上，要不要传太医？”太后有些担心。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 康熙垂着眼，他虽然才三十几岁，却早已经历过无数生死，与亲人一次一次告别。 可他不害怕，半点也不害怕，因为他身后始终站着一个人。 康熙对太皇太后的感情非常复杂，有年幼时的相依为命，青年时的又爱又恨，还有中年以后的近乡情怯。 祖母也要离开他了吗？ 就是害怕，本能的害怕。 你有伞，有房子，根本不需要大树遮挡什么，可当你眼睁睁看着大树倒下了，心会空一下，然后在那空处涌出无数恐惧。 此言一出，太后没忍住哭出了声。 梁九功领命而去。 康熙抬眼，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手被人轻轻握住，泪珠滚落，才算看清了如月的脸。 他想朝她笑笑，奈何唇角僵住了，根本翘不起来。 太后的眼睛早就哭红了，也顾不得打水净面，只用帕子将眼泪擦干便匆匆起身。 皇上去了很久才回来，走进偏殿时，神情有些古怪：“皇后，太皇太后让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