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哪里还敢辩解，只有以头抢地的份儿了：“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 曹寅这时候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磕头，康熙：“起来吧，回头把酒楼的地板磕坏，还得朕出钱赔。” 一行人用完饭，才由曹寅陪着重新回到曹家。门房显然已经换了人，也不必门房招呼了，曹家老太太、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以及长房和二房的所有爷们儿全都列队在正门外迎接。 康熙只让女眷平身，先陪郝如月和几个孩子进屋坐着，独将曹家的男人留下一顿耳提面命。 历史上，康熙皇帝六下江南，四次驻跸曹家。郝如月跟来的这一次，应该是第一次。 五次接驾，四次驻跸，哪怕是江宁织造掏空了家底，也还是向国库借了银子。 而这一世战事早歇，朝廷并不缺钱，皇上反而不愿意铺张了，非要微服私访，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毕竟能自由行，谁愿意抱团呢。 随时随地，毫无征兆，皇上忽然空降在自己眼前，谁能不怕。 屋中所有人，她只认识一个，那就是曹家的大太太孙氏。孙氏是皇上的乳母，在皇上染天花时尽心照顾，也在皇上登基之后获封一品诰命。 孙氏的儿子曹寅从前也在宫里当差，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曹寅的福晋顾氏在内务府兼职做女官，郝如月也是见过的。 郝如月看了一圈，不见顾氏，便问她在哪里。孙氏说顾氏病了，正在休养，怕过了病气，这才没来。 孙氏赧然，坐在她下首的一个年轻妇人忽然起身接话：“回皇后娘娘的话，顾氏没甚大病，不过身娇体弱罢了。” 顾氏从前在内务当差十分尽心，人也老实本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 孙氏脸都涨红了：“回皇后娘娘的话，她是犬子的福晋李氏。” “是平妻么？”家有福晋，又娶平妻，再听那李氏言语，郝如月觉得顾氏这病恐怕有些蹊跷。 历史上，曹寅有两个福晋，第一个福晋是顾氏，出身江南望族。顾氏死后，曹寅续娶李氏为继室。 到了康熙朝末年，李家也跟曹家一样，向国库借了钱还不上，结局却比曹家惨得多。除了抄家夺爵，还惨遭流放，最后冻饿而死。 郝如月记得有一回顾氏病重，药石无医，是她赏了灵药，才保住顾氏一条命。 也就是说，顾氏的命运轨迹被她无意中扭转，却并没妨碍曹寅迎娶李氏。 与众人说了一会儿话，郝如月便带着孩子们安置在曹家准备好的宅院里。才安顿好，顾氏那边便派人来了。来人说顾氏病得很严重，实在无法出门，请郝如月恕罪。 来人是顾氏身边的大丫鬟，见问就红了眼圈：“大奶奶没病，就是小产了，在坐月子。” 顾氏小产，李氏却在众人面前那样说，郝如月察觉到不对，也不想管别人家的闲事。 谁知顾氏的人走后，李氏就来求见，郝如月没见。 二来顾氏的人才走，李氏就来，郝如月无意卷入别人家的宅斗。 李氏这边吃了闭门羹，面上不显，心里却要气死了。 皇后连顾氏身边的丫鬟都见了，自己巴巴跑了来却不见，没有这样厚此薄彼的道理！ 曹寅又惊又吓累了一天，躺在床上眼皮直打架：“在京城的时候，额娘给顾氏在内务府谋过差事，与皇后有些接触。后来顾氏病重，还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才转危为安。这些年顾家与舍赫里家长房一直有生意往来，皇后看重顾氏一些，也正常，你不必自怨自艾。” 她用手肘拐了一下快要睡着的曹寅：“皇上南巡的事，我堂哥知道吗？” 那就是不知道了。 老太太还好，婆母硬是把害顾氏小产的屎盆子往她头上扣，说是她给气的。当时两人是在吵架，她都没事，顾氏怎么就小产了？ 婆母明显偏袒顾氏，曹寅也不向着她，曹家靠不住。这时候能为她出这口恶气的，只有自己的娘家人了。就差人把圣驾到了曹家的事，偷偷告诉了堂兄李煦。 曹寅的额娘是皇上的乳母，他的额娘还是皇上的保姆呢，同样是体面的奴才，凭什么曹寅能见到皇上，他不能。 李氏没想到曹寅想吃独食，皇上都没说不见，曹寅倒是把她的堂兄给拦了。 不过修建大观园，只为贵妃一次省亲，直接掏空了贾府的内囊，郝如月忽然觉得曹家低调点挺好。 可不是她夸口，修园子的事等皇上离开，她便会与儿子说起，尽快安排下去。 皇上出行都是能省则省，曹家又怎么敢跟皇上唱反调。再加上昨日的一番波折，孙氏就更不敢了：“是是是，皇上圣明，皇后贤德，凡事为民生计，曹家定当景从，严于律己。” 前朝的皇后，甚至仁孝皇后，都没资格为皇上代言，但这位继后绝对可以。 机会难得，孙氏主动把握，恨不得将皇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留待日后慢慢咀嚼。 丫鬟很快退下。 孙氏陪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臣妇恨不得皇后娘娘多说几句，臣妇全都记在心里。眼下哪有什么事，比听娘娘的教诲更要。” 至少说话格外中听。 第124章 休妻 可这样好的机会，婆母居然没叫她，反而叫了二房曹宣的福晋作陪，是真没把她瞧在眼中啊。 李氏气呼呼离开花园，直接去见了李煦，李煦听说也很生气。 曹家大太太很看不上这种做法，想让李氏做妾，还是他额娘出面与孙氏说项，这才给李氏抬了平妻。 曹家现在是曹寅当家，轮也轮不到吃干饭的曹宣两口子露脸吧。 李氏点头：“昨日皇后娘娘几次问话，都是老太太和大太太在答，我想说话都插不上。皇后娘娘问起顾氏的时候，我才找机会说了一句，就被大太太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