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书房，比她住的房间都大。屋中布置精致典雅，她低着头很快注意到书房墙角放着的痰盂都是珐琅彩的。 那是额娘嫁妆里头最值钱的物件。 如果她没有为自己争取，仍旧待在那个拥挤逼仄的围房里，又怎会知道皇后住的坤宁宫比皇上住的乾清宫还要富丽堂皇。 又怎会知道被自己和额娘珍视的珐琅彩，在坤宁宫只配做成痰盂，用来盛秽物。 从卫常在走进来，郝如月便闻到了一股异香，并不浓郁，却特别上头。 “你身上用了什么香？”郝如月不懂香料，也不喜欢用香。坤宁宫里的香味不过是些时令花卉或水果的香，纯天然无污染。 体香么？香妃也穿到康熙朝了？ 之所以被人误认为有体香，是因为香妃出身南疆，那边盛产香料。且香妃尤其钟爱沙枣花，沙枣花自带幽香，她整日佩戴。再加上此花在中原十分罕见，几乎没人见过，便被人以为是体香。 于是郝如月又想起了另外一款异香，那便是飞燕合德姐妹宠冠六宫的秘诀——香肌丸。 所以她可能买到了假冒伪劣的香肌丸，只有香，没有其他作用。 卫常在：“……” 等坤宁宫的司寝嬷嬷过来给她宽衣，卫常在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开，对郝如月哭道：“皇后娘娘，奴婢再如何卑微也是皇上亲封的常在，怎能、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袒露身体？” 郝如月才不管这些，示意司寝嬷嬷动手，卫常在吓死了：“皇后娘娘，奴婢腹中怀有龙胎，您不能对奴婢这样！” 松佳嬷嬷虽然不清楚皇后要做什么，可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她知道皇后并不是一个爱折腾人的主儿。 “卫常在，脱件衣裳并不会损伤龙胎。若是你一直挣扎，万一有什么闪失，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松佳嬷嬷也知道这样做有些欺负人，可她是皇后身边的人，自然要维护皇后。 郝如月没心情看裸女，脱掉旗装之后吩咐司寝嬷嬷：“摸摸她的肚脐，看上面有没有东西。” 司寝嬷嬷要将药丸呈上，郝如月摆摆手：“给卫常在穿好衣裳，请去偏殿候着。” 第94章 诱惑 听来人说没有，太皇太后有些失望地看了胡院政一眼。胡院政安慰道：“皇后娘娘早年身体有些亏空，等补回来就好了，实在不必忧心。” 来人战战兢兢：“卫常在肚脐上贴了药丸，也不知是什么。” 自打赫舍里氏成了皇后，几乎霸占去皇上的所有雨露。即便如此，地不好也很难种出庄稼。 卫常在才怀上，龙胎都还没有坐稳，就被皇后嫉恨上了，变着法儿地折磨。 说是流言，理由却很充分。 这会儿见皇后明着就开始折磨上有孕妃嫔了，太皇太后如何还能坐得住，一边让胡院政快过去，一边吩咐人去乾清宫禀报皇上。 而卫常在并不在殿中，正殿里只有皇后和夏太医，及一众服侍的。 郝如月坐下，才听皇上问：“出了什么事？可是卫氏冲撞你了？” 刚才连松佳嬷嬷维护自己的时候，额角都见了汗。可皇上什么都没问，就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 就算卫常在遇喜是个意外，可她肚里怀着的也是龙胎啊，查过彤史，过了明路的。 也就卫常在心大，但凡换成个心眼儿小的，连羞带吓，恐怕龙胎都保不住。 可皇后偏不，偏要顶风作案。 便是卫常在当真冲撞皇后，也该罚跪才对，当众扒人家的衣裳算怎么回事？ 梁九功就事论事，也觉得皇后做得有些过分，不过他只是个奴才，不敢说什么。心皇后，恐怕也要压一压皇后，或者给卫常在一些补偿，好平息太皇太后的怒火。 梁九功：什么是恃宠而骄？这就是！ 梁九功：所以就扒人家衣裳？ 恰在此时，胡院政到了，梁九功精神一振，主持公道的人来了。 胡院政将药丸托到鼻前闻了闻，又命人端水来，用水化开一些又闻了闻，也如夏太医一般面色凝重起来。 康熙博古通今，自然知道香肌丸是个什么东西，闻言沉下脸来，听夏太医继续道：“不过此药被人为改动过，里面的麝香用量不多，所以香气不是很浓郁。但加了不少的催情的香药和香粉，闻多了，恐怕于身体有损。” 夏太医过来的时候，卫常在已经被请去偏殿歇着了，并没人给他介绍情况。 果然如此，郝如月又看胡院政。胡院政点头，便是认同。 那一日正好是南边传来捷报，说吴三桂的接班人吴世璠逃回云南去了，清军收复了除云南以外的所有失地。 奈何皇后来了小日子，不能饮酒，他便独自在乾清宫自斟自饮。 可巧只那一次，卫氏便遇喜了。 哪知道皇后主动传了卫氏过来问话，还查出这样一则丑闻。 若不是皇后贤德，传卫氏问话看出不对，万一让她生下畸形儿或死胎，宫里的流言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 他早让钦天监算过了，皇后命硬，他的命格也硬，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简直不要太般配。 这种流言不能压，越压越显得皇后有问题。只能等下一个皇子平安降生，让流言不攻自破，或者时间足够久，等流言自行消失。 谁知等来等去，竟然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康熙极度厌蠢，更不能忍受自己犯蠢被别人利用。于是也不管什么龙胎了，当即要把卫常在扭送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