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太子是皇上的儿子，又是皇后一手带大的，他们舍不得，便由着他们去吧。 康熙给出了同样的答案，太后金鱼似的瞪着大眼睛，还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念叨。 因为窗户不知何时全都用红纸封上了，从外面只能看见一片红，郝如月刚瞧见也是吓了一跳。 用红纸糊窗户，意头是好的，不过也不难想象，屋里该是何等的阴森恐怖。 见屋中有太医出来，遥遥问过太子的情况。听说太子还没发热，这会儿是醒着的，郝如月走到海棠树下，朝着大红色的窗户喊了一声保成。 郝如月朝他招手：“保成，额娘在这儿呢！” 大约太子还想扒窗户上的红纸，被谁制止了。 屋中挣扎停止，红纸上的小孔也没再变大，后面又露出一弯“小月牙”。 郝如月赶紧安慰他：“保成，额娘不走了，就在这里陪你。 一听就不是真心话，郝如月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额娘问过太医，种痘之后发热慢的人很多。发热快不一定是好事，说明身体差，容易感染。发热慢也不一定是坏事，发热慢的人往往好得快，左右都是一样的，耐心等着就是了。” 许是火候到了，太子当夜便发起热来。太医进进出出忙碌了一夜，郝如月也睁着眼睛，等了一夜。 三格格种痘的时候烧了三天三夜，太子只烧一夜便退了热，退热之后就能进食了。 太医还对问话的人笑道：“也不必太医院出手，用皇后娘娘自行配置的药膏就能淡痕去印，并不会损伤容貌。” 这就缓过来了？还以为要再等一日。郝如月忙去海棠树底下站定，果然看见小洞后露出一弯小月牙。不过不是之前的左眼，而是右眼。 郝如月记得太医的嘱咐，退热之后不能见风也不能见光，不能见风她能理解，不能见光就理解不了了。不过不理解也不敢怠慢，只说了两句便朝太子摆摆手，让他回去休息。 郝如月确实在某日心血来潮的时候给太子缝过一个老虎枕头，可那个枕头实在有些拿不出手。被皇上狠狠嘲笑过不说，就连松佳嬷嬷和丁香见了都倒吸一口凉气。太子审美随皇上，好像也不是很喜欢。 不知太子为何又喜欢那个老虎枕头了，郝如月回去将老虎枕头用布包了拿给太医，看着太医亲自送进屋中。 原来是想用老虎枕头安慰自己，劝她离开。多好的孩子啊，天使一样。 皇后定不下来，便要亲自请示皇上，逐级汇报，工作半点不轻松。 难为太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为她着想，若不走，反而伤了这份好意。 同情心和同理心要从小培养，郝如月收下了太子的好意，叮嘱他两句便搬回了坤宁宫。 谁知贵妃一开口就是瓜：“皇后娘娘，大封的章程皇上有改动。” 有时候老板都签字了，照样能推倒重来。 贵妃让人将改好的章程呈上，含笑说：“改了宜贵人的位份，仍旧是贵人，享嫔位分例。同时晋封布贵人为嫔。” 她搬进绛雪轩之后还听芍药抱怨来着，说自己走后宜贵人最得宠，怎么得宠的反而被撸了位份？ 郝如月点头：“皇上要改就改吧，本来我也觉得皇上太抬举宜贵人，委屈了布贵人，这样改正好。” 皇上却说第一次大封不能封太多，第一次封太多，以后便不好办了。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皇上就来给她解惑了，原来是宜贵人侍寝的时候说错了话。 今日晚膳有鱼，皇上也没叫人在旁边伺候，自顾自夹了鱼挑刺，边挑边回答郝如月的问话：“说什么太子种痘不顺，太皇太后急得满嘴泡，皇后倒是瞧着脸色红润。” 说着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入郝如月碗中：“你吃，别跟她置气，不值得。” 其实宜贵人说得没错，那几日夜夜有雨露 “皇上只为这一句话便撸了宜贵人的位份？”郝如月觉得肯定不止。 之后便没有了，可见只有这两句话。 然而圣心难测，康熙皇帝的心更是飘忽，便是她都经常拿不准。 晚上做了几次，皇上的故事还没讲完，郝如月翻身捂耳朵：“皇上不是很累了吗，不想说话别勉强。” 结果没熬到最后一个故事讲完，郝如月便睡了过去。康熙望着她精致的睡颜，伸手将人捞进怀中，喃喃说：“算今天……第八回 了。” 不等郝如月问出口，保姆忙笑着解释：“太子眼角和唇边的结痂才掉，留了印子，怕娘娘瞧见担心。” 郝如月从保姆手上接过太子，听太子声音小小：“三姐姐就没有。” 太子闻言这才扬起脸，指着粉红的痘印给郝如月看：“额娘，这里和这里都有，保成变丑了。” 透过太子，郝如月仿佛看见了多少年前的皇上，也不知那时候的小玄烨是怎么熬过来的。 幸好太子种痘成功，再不用受皇上那样的苦楚。 刚刚死了人，皇上就敢让自己唯一的嫡子种痘，再次向世人证明了种痘的安全性。 针对那些企图挑起满汉冲突的谣言，康熙责令太医院抓典型，给几个颇有声望的汉人官员家的孩子种痘，也全都成功了。 为了扩大影响，郝如月自掏腰包在京城建立简易医馆，免费给京城百姓家的孩子种痘，不分满汉，种痘期间包吃包住。 因种痘死亡事件造成的小规模骚乱也渐渐平息下来，京城安稳。 “钦天监只听皇上的，你们求我不如直接去求皇上。”不是郝如月不管，而是她没那么大权力。 贵妃和惠嫔都管过六宫事自然知晓，可她们白天见不到皇上，晚上就更见不到了。 面都见不上，如何提呢？ 惠嫔以为皇后在生她的气，怨她在关键时刻败下阵来，死活不让大阿哥种痘，将太子推到了前头。这会儿见太子种痘成功，皇上极其重视又巴巴贴上来。 贵妃见状也跪下了，只是陪着，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