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禄是内务府总管,他的福晋肯定要兼职女官,不想干都不成。 兆佳氏见郝如月几个都在外面站着,小心翼翼问:“是暖阁里有什么不妥吗,皇后娘娘为何不进去坐着?” 兆佳氏一听话头不对,忙拉着博尔济吉特氏跪下回话:“皇后娘娘说笑了,娘娘的住处哪里是内务府能定的,都是皇上的意思。” 那可就奇了,郝如月指着东暖阁:“我记得我是继后,里面怎么布置得跟洞房似的?” 当初布置婚房的时候,她们都以为这婚房是继后的意思。是继后为了自己的体面,仗着皇上的宠爱,硬给自己要出来的。 所以这些都是皇上的一厢情愿吗? 宫规也管不了皇上啊,皇上为了您也不是第一回 破坏宫规了。 从此皇宫有了专职女官,还是正一品的女高官。 结果才没了一个赫舍里元后,又来了一个赫舍里继后,两人是亲姐妹,只差一岁。 她们何德何能啊! “皇后娘娘,奴才今日是送吉服过来的,请娘娘试穿。”兆佳氏一上来就被问懵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一套是大红色的龙凤同和袍,是帝后大婚当日举行仪式时穿的,就像后世的婚纱。 看着眼前两套吉服,郝如月这个古代婚礼小白脑中自动浮现出相关简介,好像她从前研究过,或者亲眼见证过一样。 保不齐就是那时候,原主研究过这些,并且深深地镌刻在脑海中。以至于她看见这两套吉服,属于原主的记忆忽然被激发出来了。 进屋试穿,龙凤同和袍很合身,好似量身定做,倒是八团龙凤褂有些肥大,需要拿回去修改。 龙凤同和袍是从前做的那一套,而八团龙凤褂是后来赶工赶出来的,都是皇上交代做的,都没有量身。 没想到今日穿上这样合适。 圣旨今日才颁下,让她今日搬家已经够赶了,没想到坤宁宫这边更着急,洞房和吉服都准备好了。 洞房好说,按规矩提前布置就是,可这吉服都不用量体就已经做出来了吗,还一下做了两套。 “可原先那套都是八九年前做的了。”博尔济吉特氏的话将郝如月拉回现实。 八九年前,不正是皇上承诺原主的时候吗。 那一次慌里慌张,这一次也是兵荒马乱,很不像皇上端严持重的作风。 兆佳氏认为原来的东西比现在的成色好,稍微熨烫一下,跟新的一样,很没必要修改现在这套。 博尔济吉特氏则认为女人一辈子就成一次亲,当然要做新吉服,这套不合身或修改,或量身另做一套。 最后两人征求郝如月的意见,郝如月怕麻烦,就道:“本朝力行节俭,仁孝皇后在时便是这样,我这个继后也不好自作主张。原来那套很合身,没必要再做新的。” 兆佳氏拍手称赞:“皇后娘娘节俭至此,当真是朝廷之幸,天下之幸!” 一件旗装能穿好几年,耳朵上的坠子也是半新不旧,常戴的手镯听说还是初见太皇太后时,太皇太后赏的。 皇上也曾称赞仁孝皇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今日圣旨颁下,尘埃落定,所有人的反应是:怎么又是赫舍里家! 赫舍里家这位二姑娘当年也是京城数得着的美人,到了适婚年纪经常跟着赫舍里家的大福晋参加各种宴会,惦记她的人委实不少。 仁孝皇后稳重,二姑娘活泼,仁孝皇后朴素,二姑娘却爱豪奢。每回参加宴会,二姑娘的衣裳首饰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且从不重样。 后来传出,皇上相中了妹妹,且赫舍里家已经开始为二姑娘准备嫁妆了。 谁也没想到仁孝皇后会英年早逝,而被关进尼姑庵的二姑娘忽然进宫,过五关斩六将成为继后。华的装潢,简直就是为它的新主人量身定做的。 所以她拍马屁的恭维话从假意变成了真心,真心觉得二姑娘向仁孝皇后看齐,是朝廷之福,也是天下之福。 皇上听说继后厉行节俭,打算穿八九年前的旧衣佩戴旧首饰大婚,一句赞许的话都没有。反而蹙起眉头,训斥两人不会办差。 仁孝皇后在时,南边还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事,仁孝皇后穿旧衣佩戴旧首饰,皇上在宫宴上夸她贤德,堪为天下女子表率。 又听说台湾的郑经趁着三藩之乱,北上与叛军汇合,企图侵占东南沿海,皇上在今年恢复了福建水师的建制。 可皇上为了迎娶继后,不但大兴土木翻新坤宁宫,还要给继后比元后更大的体面,搁谁谁不懵。 当年皇上让内务府好生保管,噶禄那叫一个上心,到现在别说虫洞,便是一个多出来的褶子都没有。 她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内务府省钱,给国库省钱。原以为皇上知道以后会相当欣慰,没想到直接把皇上给惹毛了。 回到家,兆佳氏忍不住跟噶禄抱怨,结果噶禄的眉头比皇上拧得还紧:“皇上对继后的心思不一样,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偏不听。这下可好,直接把差事丢了!” 噶禄忙去握兆佳氏的嘴:“浑说什么!你忘了仁孝皇后的山陵是谁出钱修的?从无到有,那得花多少钱!” 赫舍里家长房当初分家时有多难,别人不知道,噶禄却门儿清。 噶禄派人打听过,羊绒成衣便是宫里这位继后想出来的生财之道。 这时候赫舍里家长房站出来,自掏腰包为仁孝皇后续建山陵,这才让仁孝皇后入土为安。 与之相比,修缮坤宁宫,做两套簇新的大婚吉服,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皇上是第二回 娶妻,继后却是第一次嫁人,一辈子就一次的事,谁不想风风光光的呢?” 博尔济吉特氏早习惯了夫君的沉默,见他不理,仍旧继续说:“明日我直接带绣娘去坤宁宫给继后量体裁衣,讨了这个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