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贵人还记得，儿子病重的时候，赫舍里女官偷偷派人给她送药。虽然没能救下她的孩子，却保住了她和她身边人的性命。 在钟粹宫用过晚膳，皇上移驾隔壁景阳宫，去探望怀着身孕的荣嫔和荣宪公主。 荣嫔怀着龙胎，自然无法侍寝，可也不愿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固宠机会，于是非常有眼色地安排了一个清秀的宫女去给皇上洗脚。 后来僖贵人与安答应和敬答应撕起来，几乎同归于尽，死后还被追封为嫔，极尽哀荣。 结果一晚上过去，皇上守身如玉，洗脚婢还是洗脚婢。 昨天她们还能怨天怨地，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今天彻底哑火。 识大体，顾大局，有胸怀，不会拈酸吃醋，对比太皇太后手把手交的皇后准则，第一次考核，太后给郝如月打满分。 比如先帝专宠董鄂妃，她委婉地提醒过，先帝依然我行我素，太皇太后便没有责怪她这个皇后无能，还反过来安慰她。 转头就开始刺激其他人：“后宫主位空悬颇多，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太后凭借一己之力，成功打破了后宫难得的岁月静好，新一轮争宠花式上演。 “如月，这几日后宫出了什么事？一天有好几拨人提着食盒跑来求见皇上。”常泰烦不胜烦，私下约郝如月见面商量对策。 “乾清门不是谁都能进的，我们自然要拦下。”常泰挠挠脑袋，很是烦恼，“可她们都准备了荷包，谁去拦便往谁手里塞。” 郝如月失笑：“她们给，你们就收啊，收下之后仍然要拦。除非皇上召见，一律不许进门，时间长了，就没人再给你们塞荷包了。” 常泰瞪眼：“能行吗？” 于是没过几日，乾清门安静下来，又轮到乾清宫的太监收荷包了。 “皇上还是不肯进后宫么？”这一番折腾下来，到底惊动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冷笑：“通贵人才失了儿子，一直病着，荣嫔怀着孩子，都显怀了，如何侍寝？” 苏麻喇姑走过去给太皇太后倒茶：“东西六宫的事，左右有太后和贵妃呢，总不会出岔子。” 太皇太后瞥她一眼：“打量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总是想着躲懒。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她都没管过六宫事，如今让她出面代管六宫，她能管什么？” 后来皇上翅膀硬了，非要将那个女人留在宫中，现在可好，连后宫都不进了。 “还有贵妃……” “皇贵妃摄六宫事，生下皇子便可册立为后。” 这回宫里闹天花，并非贵妃之过，在太皇太后看来，完全是小选时间提前造成的。 就因为皇上的偏爱太明显，让后宫妃嫔将矛头指向了那个女人，皇上便将小选提前到了当年秋天，然后从小选里挑出三个倒霉蛋宠幸了，给那个女人挡枪。 “到底是年纪小了些，把情爱看得过于重了。”想到贵妃不得宠的原因，太皇太后又是一阵唏嘘。 当年她先进宫，在太宗身边伺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柔情蜜意的岁月。 是大福晋哲哲将她点醒，告诉她男女之间最牢固的关系并非情爱，而是利益。 当她成为太后，甚至太皇太后的时候，海兰珠的坟头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即使贵妃听懂了她的话，仍旧放不下皇上，也放不下身段去跟别的女人争宠。 都是千年的狐狸，太皇太后一眼便看出，赫舍里如月并不像皇上喜欢她那样喜欢皇上。 太宗皇帝宠爱海兰珠，是双向奔赴，至少得到了海兰珠全部的爱，而皇上明显是单相思。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莫说真心，皇上连她的身体都还未得到。 如果赫舍里如月像 可当她看清对方更像自己的时候，太皇太后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一阵恶寒。 即便她不得宠，且与海兰珠不对付，都给太宗生了孩子。 想到玄烨很有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多尔衮，太皇太后深深吸气，吩咐下去：“明日传钮祜禄氏大福晋入宫说话。” 上三旗贵族人家倒是不少，可能出继后的并不多，掰着手指头算，也就三家，赫舍里家、佟家和钮祜禄家。 佟家已然送进来一个糊涂的贵妃，断断没有再送人的道理，便是想送，太皇太后也不打算要了。 最后只剩钮祜禄家了。 上一回是她大意了，没想明白，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太后听说太皇太后招了钮祜禄家的女眷进宫，何尝不知道太皇太后想做什么，心中也是一阵无语。 所以当皇上求到她面前时，她装傻充愣给糊弄过去了。 几乎与太皇太后心里的皇后标准重合。反正她用那套标准考验了两回，两回都是满分。 这一回太后当真看不懂了。 可惜她能猜到，后宫众妃嫔也能猜到，只有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对坤宁宫，对皇上曾经许诺给她的大院子完全没有兴趣。 皇上坐不住了却不肯明说，就这么拧巴着，太后猜他是近乡情怯。 于是在众妃嫔请安过后，太后笑呵呵与她们闲话家常：“昨儿个钮祜禄家的大福晋带着三姑娘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你们都听说了吧？” 如月抿唇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