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气得声音都在抖：“今后你不必管这个差事了，下去吧。” 大约是丁香对那件多出来的衣服描述过于形象，立刻就让郝如月注意到了脓血两个字，然后不可避免地将这两个字与某种厉害的传染病联系到了一起。 正因为心爱的儿子被天花折磨，才让康熙皇帝亲自下场组建皇家实验室，跳过动物实验，直接进行人体实验。牺牲了四个宫女之后，终于将民间的“种痘”技术发展成熟，并且率先在皇室推广。 皇亲国戚都敢“种痘”，民间争相效仿，终于将种“人痘”这项技术在全国推广，有效控制了天花的传播。 要知道，此时的欧洲仍然对天花束手无策，种牛痘也是将近一百年之后的事了。 丁香有些迟疑：“万一真是大阿哥的呢？” 更何况大阿哥身份贵重，万一被人查出来，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 事涉大阿哥，丁香知道轻重，连声应是。 “我记得上回皇上过来搬了好几坛高度贡酒，还没喝完，取一坛来给你们洗手。” 郝如月叹口气：“我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可咱们在太子身边，凡事总要小心些。这几天你们搬到一起住，给你们放假，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丁香颤声应是：“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郝如月让她别慌，肉疼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包药粉交给松佳嬷嬷，睁眼说瞎话：“从前我在家时，经常陪额娘到寺庙烧香，这包香灰是开过光的，据说能祛百毒。嬷嬷且将香灰撒在水桶里，给每个人分上一点，也许有用。” 松佳嬷嬷很快回来复命，给郝如月和太子各端了半碗掺了药粉的温水过来。 若身边人无事，太子也不会有事，若身边的人被感染，太子喝了也无用。 康熙走进慈仁宫后院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院中静悄悄的，无人走动，细闻还有一股布料焚烧过的味道。 郝如月深深吸气，委婉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皇上闻言脸色也白了一下：“仅凭一件带脓血的衣裳？” 说着抬眸看皇上：“是与不是，还请皇上让太医院查实。” 顾问行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平日只在乾清宫当差。除非另有差事很少往外跑，能让他亲自跑来禀报的事不多。 “钟粹宫锁闭宫门，不许出入。” 之后安排的是皇子、皇女和贵人以上的妃嫔，以及皇上自己。 门帘被撩开，皇上走进来，此时太子已然醒了，看见汗阿玛便张开小手要抱。皇上抱起他，对郝如月说：“你也准备一下，随朕出宫。” 皇上沉重点头：“是通贵人生的小阿哥。昨夜开始发热，刚刚烧出花，恐怕……不中用了。” 就像从前那些个孩子，他们在他心里不过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儿，有名字的影儿深些，没有名字的浅些。 皇上看向她，目光越发沉重：“她们有被感染的风险，也要一同封禁，直到太医院确认没有危险才能解封。” “皇上，能不能把荣嫔和荣宪公主挪到别的宫室封禁？她们现在可能没有感染，但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若因为天花被封禁在同一处宫室里，所有人都处在恐慌之中，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皇上盯着郝如月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扬声吩咐：“将荣嫔和荣宪公主迁至景阳宫封禁。” 皇上闻言倒退两步，将太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封禁承乾宫和延禧宫。” 皇上闭了闭眼：“封禁永和宫。” 想起被丁香烧掉的那件衣裳，郝如月一阵后怕，她看向皇上：“慈仁宫后殿今日也有人去过浣衣局。”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郝如月有些不知所措，听皇上说 他的女人和孩子都在宫里，一个人出宫有什么意思。 不过慈仁宫后殿是不能住了，康熙将太子、郝如月并一个乳母安排在乾清宫的偏殿住下。 都说得过一次天花就不会再得第二回 ，可事关皇上的安危，梁九功也不敢赌啊，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听说皇上没走，太后和太皇太后也不走了，都说自己一把年纪懒得挪动。 而皇上三岁染上天花，过程虽然凶险，却头铁地闯了过来，脸上连痘印都没留下几个。 皇上没走，太子没走，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没走，人心惶惶的皇宫渐渐安稳下来。不管是准备走的，还是被封禁的，全都安下心来任凭太医院摆弄。 “汗阿玛不怕天花，是最厉害的皇帝！” “皇玛姆说汗阿玛是最孝顺的儿子！” “小姨说汗阿玛爱民如子，是旷世明驹（君），千补（古）一帝！” 怪只怪太皇太后和郝如月夸得太官方，拗口不说还难懂，太子不理解。皇上非要追问，情急之下只能音译了。 第55章 吃醋 这些人只肯在背后歌功颂德，当面什么都不说。 然而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很快被小皇子夭折的消息打破。 可他还是走了。 而被挪到隔壁景阳宫单独隔离的荣嫔母女也安然无恙，只移宫之前荣嫔心绪不宁，见了少许的红。与女儿一起搬离钟粹宫后才算安心，索性龙胎无恙。 浣衣局很早便被严密封锁，如钟粹宫一般分区防控，最终有五人染病，且病情较轻，还可以抢救。 与其等太子五岁染病，遭遇凶险，倒不如趁现在，趁着宫里有天花病人，催着康熙把实验做了。 郝如月坚持：“作用有限也是有作用的，皇上不如让太医院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有限的作用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