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东六宫串个门吧，奈何那边的三个主位娘娘被她得罪了一个遍，就连太后都不怎么待见她了。 索性她在家中时喜欢养花，侍弄花花草草很有一套本事，就凭这个长处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眼，时常到慈宁宫来浇花剪枝。 “皇太子册封典礼这样的大事，太后和皇贵妃必然知晓。” 太皇太后就哼了一声：“你倒会说话。太后是个图省事的，皇上说什么她都说好。皇贵妃又不是皇后，如何敢规劝皇上。” 临了又补充一句：“只是嫔妾还听说，典礼结束之后皇上带着慈仁宫的赫舍里女官去了一趟坤宁宫。坤宁宫是皇后居住的地方，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缮，自是为了迎接将来的皇后，也不知皇上带赫舍里女官过去做什么。” 这段时间皇上忙起来，赫舍里如月经常推着太子到慈宁宫来给自己请安，看上去老实本分极了，没想到心里还惦记着坤宁宫那个大院子呢。 再想到前朝最近发生的那些事，皇上主动扶植明珠，让明党与索党斗，削弱索党的实力，令索额图被迫让出内阁第一人的位置，与明珠平起平坐。 又想起赫舍里家长房和三房分家的事，太皇太后总觉得这里边也有皇上的授意。 谁知才过去不到两年时间，索额图便现出颓势，明珠凭借主战异军突起，几乎可以与索额图分庭抗礼。 赫舍里家长房的情况，太皇太后是知道的。噶布喇为人老实本分，底下的两个儿子资质平平，都没有成为权臣的本事。 太子年纪小，皇后又是深宫妇人，没有了权臣外戚的支持，只能反过来依靠皇上。 太皇太后为仁孝皇后不值，也深深忌惮赫舍里如月对皇上的影响力。 想起太宗皇帝因为专宠海兰珠，多年冷落自己和福临，又在海兰珠病逝之后很快追随而去，抛下他们孤儿寡母，被多尔衮挟制。 董鄂妃死后，福临又是闹出家，又是绝食自杀，年纪轻轻便染上天花去了。 索性玄烨是个有福气，也是个有手腕的，一举将鳌拜擒住，君临天下。 也是一见钟情，并且一钟情就是好多年。 有太宗和先帝珠玉在前，太皇太后真的害怕皇上被女人左右。 她不敢冒险。 毕竟当年海兰珠和董鄂妃再得宠，也没人在活着的时候当上过皇后。 苏麻喇姑领命之后，几次想劝太皇太后安心颐养天年，不要再管皇上的事。 太皇太后老了，头发都白了，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早没了当年左右多尔衮，左右先帝的精气神儿。而皇上就如一轮初升的朝阳，不想被任何人左右。 奈何太皇太后越老越固执，并不听劝，苏麻喇姑只得硬着头皮去查，并且很快有了结果。 太皇太后捻动佛珠的手一顿：“没了？” 太皇太后不死心：“苏麻你可别诓我，皇上带赫舍里如月去坤宁宫，当真没说册立继后的事？” 苏麻喇姑就给太皇太后跪了：“奴婢伺候太皇太后多年，什么时候诓骗过太皇太后。” 半晌才道：“这样说来，那丫头还算有些良心。” 这样的决定，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把太皇太后都当成了争宠的工具。 苏麻喇姑觑着太皇太后的神情，扬声吩咐：“郭常在喜欢侍弄花草，便将她领去小花房吧。” 再不许她进屋嚼舌根，打扰太皇太后颐养天年。 太皇太后派她到坤宁宫去调查，苏麻喇姑就带着慈宁宫的人咋咋呼呼去了，大张旗鼓盘问了小半日才回来复命。 上午苏麻喇姑把郭常在请去了慈宁宫的小花房喝茶，下午便得到消息，郭常在被皇上安排到内务府的大花房当差了，要等到年后才能交差住回翊坤宫。了，还是荣嫔笑嘻嘻告诉她的：“郭常在喜爱花花草草，慈宁宫的小花房都满足不了了，皇上给了她好大一片花田，可见圣眷隆重。” 过年之前被皇上一脚踢出宫，也是前无古人的存在了，郝如月震惊之余，竟然有些羡慕：“能出宫走走也很好。” 不过惠嫔的声音很快将郝如月从往事的追忆中拔了出来：“别听荣姐姐说笑，郭常在哪里是出宫走走，分明是被皇上罚去丰台花房做苦力了。听说要等到春暖花开，才能回宫。” “可知皇上为何罚她？”自从那次挡了郭常在的路，不肯让她进屋，郝如月便专心带娃，再没关注过。 “眼红便要生事。郭常在跑去慈宁宫嚼舌根，太皇太后命查，让皇上知道了，这才在大年下的被踢出皇宫做苦力。” 下午荣嫔便有些坐不住，借口荣宪公主想找太子玩，跑到慈仁宫探听消息。 当时她问如月：“你就没想过给太子做额娘？” 那会儿自己还没转过弯，回到钟粹宫才明白，原来如月从始至终都没惦记过皇后之位。 年前宫里再添喜事，通常在生下皇子，按齿序排行第三，封贵人，赐居永和宫。 参加完小阿哥和小格格的洗三礼，荣嫔就病了。郝如月和惠嫔去看她，荣嫔惨白着一张脸说：“别人生孩子总是很顺利，偏我艰难，孩子生了几个，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儿。” 从前宫里人少，皇上雨露均沾，荣嫔还能分到一杯羹。 荣嫔感觉自己这辈子一眼望到了头儿，再没有任何指望，所以只是出门时吹了冷风，便一病不起。 惠嫔比荣嫔小几岁，却是比荣嫔还早就没了宠爱，索性笑道：“事在人为，单看姐姐想要什么了。” 惠嫔正色：“若姐姐想要皇上的宠爱，确实谁也说不准，毕竟圣心难测。若姐姐只想要一个孩子，那还不简单吗？” 惠嫔看她一眼，继续道：“皇上的宠爱稍纵即逝，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吗？从前姐姐就是太执着于皇上的宠爱，越陷越深，自苦自误。若姐姐只想要个孩子，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荣嫔仍是愁苦：“ 便是我放下皇上，可皇上长久不进后宫，如何能有孩子？” 惠嫔点头：“如月说得很是。南边在打仗，前朝事多，皇上早晚会想起姐姐来。姐姐可要好好保养身体，免得皇上想起姐姐时，一看姐姐还病着。” 康熙十五年，在爆竹声中到来，算起来这已经是郝如月穿来过的第三个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