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岁月静好,随时准备迎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前朝的索党和明党也已经现出雏形。 奈何在平三藩这个问题上,索额图是主和派,自以为志虑忠纯,实则是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让时任兵部尚书的纳兰明珠有了可乘之机,顺着三藩之乱成功揣摩圣心,一路青云直上,挤进内阁。 于是朝廷内部催生出两个集团,一个是以索额图为首的索党,党徒多是上三旗贵族,另一个是以明珠为首的明党,党徒多是科举出仕的旗人,甚至是汉人。 明珠的儿子也是争气,并未走恩荫,而是通过科举取仕考中了进士,在殿试时被皇上一看中,留在身边做了御前侍卫。 想想明珠的儿子,再想自己的儿子,索额图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常泰比纳兰资历深,如今还只是三等侍卫在乾清宫看大门,而纳兰已经凭借自己的才能成功跻身一等侍卫,随护在皇上身边。 如今的长房早已不是刚刚分家出去的那个破落户了。 长房再不如人,至少养出了一个皇后,三房有什么,索额图哪儿来的脸在长房吆五喝六。 见索额图躲到床底下,三福晋这才收起鸡毛掸子,冷笑着说:“皇后都薨了,长房还猖狂个什么劲儿,不过有几个臭钱烧得慌!” 索额图不提,三福晋都快把郝如月给忘了,闻言笑道:“这个好办。” 三福晋看着他笑:“明珠的儿子也在宫里当差,爷忘了当年他与如月差点成了。” 前些年明珠不曾显山露水,是三福晋先相中了纳兰容若的品貌才情,想与纳兰家结亲,谁知半路被长房截胡。 于是如月命硬克夫实锤了。纳兰家还算厚道,让女方先说不行,给足了长房面子。 如今纳兰与如月都在宫里当差,一个在乾清宫伺候皇上,一个在慈仁宫照顾太子。皇上疼爱太子,两人说不定有机会见面。 这男未婚女未嫁,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万一闹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来,让皇上知道了,纳兰家和长房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三福晋有被恭维到,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可惜宫规森严,女官和侍卫想见一面也难。” 前朝以明珠为首的满人文官,甚至汉人文官开始崭露头角,后宫满汉之间也逐渐泾渭分明。 后宫高层由满族妃嫔把持。 南边战事吃紧,前朝事多,皇上很少到后宫来,偶尔踏足不是去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便是去慈仁宫后殿看太子,一个月下来被召幸最多的便是新晋的两位贵人了。 “董姐姐,都说你我二人最得宠,宫里多少双红眼睛盯着咱们的错处,每回去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都跟上战场似的。”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就这些,也算得宠?” 今日请安的时候,张贵人又被围攻了,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心里苦。 提起这个,董贵人也是心中苦涩。皇上生得龙章凤姿,哪个女人见了不动心,可躺在龙床上,除了做那事,别说交谈,皇上多一眼都不曾看她。 留或者不留,便是侍寝当夜,她听皇上说话的全部内容了。 忽然想起成答应阴阳怪气的一句话:“你们瞧张贵人和董贵人可像一个人?” 后面的话被惠嫔娘娘用咳嗽打断了,之后皇贵妃便扶着宫女的手转了出来,这事再没了下文。 直到今日皇贵妃夜里咳嗽,起得晚了,再加上有事要说,请安结束比平时晚很多,慈仁宫那位赫舍里女官推着婴儿推车带着太子过来串门,张贵人才终于明白了成答应和荣嫔娘娘话里的意思。 仁孝皇后薨逝后,这位赫舍里氏便以女官的身份留在宫中照看太子,如今已经快满一年了。只不过碍于太皇太后的压力,最后娶了她的姐姐。 想着张贵人抬眸看向身边的董贵人,眉眼确实与那位女官有些相似,可也只是相似而已,并不如人家精致。 “从前还不觉得,今日一见便都分明了。”张贵人收回目光,眼圈红红。 董贵人不死心:“若真如妹妹所想,皇上为何不纳了她?” 董贵人好奇:“你说她与皇上……”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也都是一个德行。 接下来几日,两人常去钟粹宫串门。大约荣嫔娘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并不肯接受她们的主动示好,于是两人又缠上了惠嫔。 郝如月不解:“她们缠你做什么?” 郝如月更想不通了,不等她问,惠嫔已然道:“前朝事忙,皇上这一年很少进后宫,相比之下还是到慈宁宫和慈仁宫更多。她们不敢打扰太后和太皇太后,便将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 缠惠嫔缠不住,两位心机深沉的贵人索性撸起袖子自己上。与郝如月套近乎,郝如月不接话,主动提出帮忙照顾太子,郝如月婉拒,两人信心满满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一连几日,每日给皇贵妃请过安,这两人便结伴而来到慈仁宫后殿蹲皇上。郝如月不让她们碰太子,她们便不碰,专心蹲皇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日后还真让她们给蹲着了。 董贵人心虚地低下了头,张贵人笑着迎上去说:“嫔妾与董姐姐才去前院给太后请过安,听见后殿这边有笑声过来瞧瞧。正赶上赫舍里女官抱着太子荡秋千,便留下说了两句闲话。” 两人早就商量过了,既然正主只能当野花,那么她们这两朵家花给野花当当替身又有何妨。反正都要争宠,不如利用这一点先天优势,留住皇上,早早怀上龙胎才是正理。 平直的唇角往下坠了坠,康熙看着眼前两个拙劣的赝品,这才想起她们谁是张贵人谁是董贵人,以及自己为什么要召幸她们。 二来前朝事忙,严重影响了他进后宫的次数,雨露无法均沾,争宠便成了必然。 前些日子他往慈仁宫后殿来得多了一些,只是来看太子,宫里便传出许多不中听的话来。 雨露均沾他没时间。既然宫里总要有一个出头的椽子,与其让别人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不如他自己竖起一根。 康熙观察过僖贵人,虽然脑子不灵光,胜在嘴上不肯饶人。不管是吸引火力的能力,还是赤膊上阵的战斗力,都相当惊人。 当时康熙给出的评价是:“嗯,是根好椽子。” 更不会有人想到利用太子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