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没怀疑她是假的，但我只是问她有没有去过有传染病疫情的外地，她就一直强调自己没出过省，强调自己一直在石兰省内生活，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连鱼鱼都知道，如果遇到这个问题，她应该先确定哪些地方是“有疫情的地方”，而不是问都不问就一口否定，似乎早已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安明白，这才是清音觉得她可疑的地方。“那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怎么调查了。”顾安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要能确定是这两个地方的人，他只要调查到这两地三年前忽然失踪或者死亡销户的20到23岁之间的女孩，要查出她的真实身份不难。 而一旦找到她的真实身份，就可以确定杨立群被策反的事实，就能一举将他们拿下。一想到杨立群可是当年陈老在京市就带在身边的人，顾安只能叹口气，哪怕外面是太平盛世，可他的工作永远不会平静。 去的时候，三个人是坐不同车次的火车，先到岭南省，汇合之后去公安局查找资料，这时候户籍资料全部手写，想要按条件搜索只能手动来，他真是分外稀罕清音说的“电脑”那玩意儿，加几个筛选条件就能迅速出结果。 “姚医生，孩子上学的事商量怎么样了？” 顾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说他妻子太顽固吧，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合适，说他怎么这么软弱，孩子上学这种大事都要退让吧，似乎也不太合适。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姚医生对童养媳的迁就和妥协，是出于他的责任心和愧疚，以前他在部队上的时候，孩子都是老婆一个人照顾的，就连老人养老送终也是她一个人完成的，她将几十年青春花在姚家，只有他亏欠她，忍让她的。 别看姚医生工作体面，穿着光鲜，但其实非常节省，哪怕是工作需要出去应酬周旋，他也基本不会花一分钱那种，而他所有的工资全都寄回老家给妻儿，有时候遇到买粮种和牲口的时候，他还会向同事借百来块寄回去，等发了工资再慢慢还。 姜向晚一边翻资料一边听，这时也接茬道：“是啊，女同志在意的点跟你们男同志不一样，吵架的时候你们不要回避，不要冷暴力，有错就认错，没错就哄几句，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们别不服气，我的经验就是，女同志吵架的时候只想要个态度，不是说要个什么结果，你们把在乎她的态度表现出来，她的气也就消大半了，懂吧？” 顾安不在家，清音照旧是两个医院来回跑，还要去监督美容院装修的事，春节顾安不在家也没事，答应鱼鱼和顾妈妈的出去外头旅游过春节还是要做到。 对于经常出差的清总来说，独自旅游都不是事儿，更何况还有社牛小鱼和什么都帮忙准备妥帖的“大管家”顾妈妈，清音向陈庆芳借了一辆车，开着车子带她们到处玩。 “这丫头的小脸蛋真没少受罪，去年被冻得脱皮，今年被晒得脱皮。”玉家姐妹俩看见她们回来，拉着鱼鱼上看下看。 “你们今年没回去吗？”清音走过去，问玉应春。 自此以后，一家三口也不回老家了，算是正式在书城市生根发芽。 玉应春红着脸点点头，清音赶紧捉住她的手腕把脉——果然是怀上了。 清音自己也是怀过孕的，知道孕早期很容易疲劳，即使没什么激烈的孕反，人也会乏力，所以手底下的人无论谁怀孕，她都会尽量给批假，不能批假的也都尽量安排不用久站的活。 说起新招的人，这一批一共五人，都是英子当年一起下乡一个知青点的，确实如刚子所说，非常能吃苦，每天到了美容室都抢着干活，玉家姐妹俩基本啥也不用干，因为活计都被她们抢光了。 “我们村有七八个，隔壁村有两个，都还在联系，她们年纪比我小几岁，大多数还没结婚嫁人。怎么，小清问这个干啥？” 果然，祖红大喜，“愿意，她们肯定愿意，前几天打电话还说想出门打工，就是不知道门路，怕跟着人去南方被骗，还让我帮她们留意呢，你等着我给你问。” “成，那你告诉她们怎么坐车，最好是结伴，别单独行动。”这年头火车上的人贩子可不少，年轻大姑娘最危险了。 “得嘞，没问题！”她们求医多年第一次看见疗效，自然是清音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直到元宵节前一天半夜，清音睡得正香的时候，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 “嗯。” 顾安肚子“咕噜噜”叫得跟打雷似的，清音赶紧起身去厨房，晚饭剩下的辣椒炒肉还有一点，外加半碗洋柿子炒豆腐，有鱼鱼在，饭是不可能剩下的，她就简单的下了一把面条，将所有剩菜当浇头，“随便将就一顿吧。” 快一个月没见的顾安，又黑了不少，但眉宇间有点高兴，“怎么样？” 清音一愣，“什么意思？” 除了这些被带到国外养育的，剩下的则是被他们资助在国内上学。 要知道，内地孩子都要到初中才开始学英语。 假杨小妹最大的任务就是潜伏在杨立群身边，假借亲情的名义，潜移默化的策反他，从而达到瓦解陈老研究项目的目的。 “可惜却忽略了咱们的祖国医学，脉象不会说谎。” “我把杨小妹的身份揭穿，人证物证摆在面前，杨立群也认罪了。”顾安轻松地靠在床头上，看看闺女，看看妻子，感觉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就是假杨小妹。” “还在调查，不过能揪出小渔村的事，接下来的事情更大，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清音也松口气，如果有更高的部门介入，那这件事只会越查越深，越查越彻底，陈老这边算是暂时安全了。 顾安点点头，几下把剩菜扒拉干净，自己就着锅里的温水把碗筷洗干净，进屋就饿狼似的扑上去，其实他早就回到书城几天了，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躲着，今天夜里终于把杨家兄妹俩逮住，他才彻底放心。 大五开学之后，五年制本科班的同学按照成绩分配实习单位，清音则一面做自己的论文研究，一面上门诊，不用上理论课之后，她的时间充裕了很多。 接到祖红的小姐妹后，清音抽空过去看了一下，都是很勤快热情的姑娘，祖红将人交给玉家姐妹俩，跟清音一起离开美容室，心情不太好。 “我一直跟她说，家里不用惦记，她是学生，主业就该是学习，她不听，每个月省那仨瓜俩枣的寄回去，人家也不会感激她，她反倒把自己身体饿坏，见天的叫胃疼，现在好了，连学习也落下了。”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原生家庭对她的剥削，她知道，但她心里舍不下那份“亲情”，祖家父母又擅长装穷叫苦，知道她心软就整天跟她念叨，让她觉得自己在学校多吃半个馒头都是对父母的背叛，都是没良心。 清音点头，自己也想，祖红没来之前，她就劝过祖静，但她就像一只胆小的小白鼠，家庭就是她的避风港，外面的人说里面危险，她觉得外面才危险。 “洪江也是这么劝我的，唉……” 前几天顾妈妈不小心切到小拇指，破了个小口子，清音就不许她再动刀了。结果清音刚回到家，刚子居然在家里坐着，“是美容院装修那边有什么事吗？” “你以前跟安子一样，瘦猴儿似的，细胳膊细腿儿，没想到这过了三十岁反倒胖起来，红光满面的像个大老板。” 鱼鱼穿着溜溜鞋“飞”进来，“妈妈，三个弟弟也来啦。” 话音刚落，鱼鱼就飞奔去叫爸爸，她知道今天爸爸在陈爷爷家。 “英子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