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心里再次愧疚了一下下，但也就是一下下而已。 看完诊，刚进门，鱼鱼就看见她，“妈妈！” 小丫头嗅了嗅鼻子，闻见韭菜味儿，“我是妈妈的好帮手，我给妈妈摘韭菜。” 今天的韭菜虽然是大棚里种的，但不是很肥，一根根细细的，捡的时候很费劲，清音这边面都发好了，她韭菜还没摘好。 “不需要哦，好啦！”小丫头高兴的站起来，没想到蹲太久，她忽然抱着腿大叫。 清音：“……”腿麻了吧你。 “好叭，这样腿上就不会有很多小星星啦，对吗？”眼见着妈妈打鸡蛋，“我们要吃韭菜盒子吗妈妈？” 一口锅把韭菜盒子烙上，另一口锅把昨天熬出来的羊骨头汤热上，到时候一人一碗羊汤，配上韭菜盒子，那得多香啊！ “谁呀？” 秦嫂子挥挥手，“我就不坐了，家里还有事呢，刚才在杏花胡同那边我看见有俩人看着眼生，问了才说是来找你看病的，我让她们先去卫生室等你，但她们似乎有点着急，我就说先来问问你方便不方便？” 清音也没在屋里看，顾妈妈和小鱼还没吃完呢，她自己把一张活动小饭桌抬出来，放院子里，再搬几个板凳，就是简易的“就诊室”了。 这一开口，也是一口熟悉的书城口音：“清大夫你好，我们是造纸厂那边来的，听说你看病看得好，想请你看看我闺女。” 老妇女爽朗的笑笑，“我没来过你们厂，估摸着你是见过我儿子。” “我儿子叫杨立群，在钢厂机修车间。” 老妇女还想拉家常，意图拉近点距离，身边的年轻姑娘却悄悄拽了她一把，又冲清音不好意思的笑笑。 秦嫂子也在一旁听着，忽然想起来，“哎哟是大娘呀，我说怎么眼熟呢，前天你是不是也来过一次？” 清音看向杨小妹，这姑娘长相普通，皮肤白一点，但也经不住石兰省的冷风吹。 果然，人不可貌相，有些一看就很凶的，其实很柔软，有些表面看着温柔的，其实却是很会使软刀子。清音对杨小妹先警惕了两分。 原来，她生的病还真是跟那瓶雪花膏有关，从三年前开始，她就莫名患上了严重的顽固的皮肤病，好好一个姑娘，本来雪白雪白的，谁知道一双手伸出来却愣是吓死个人。 杨小妹不敢伸出来，杨大妈心疼地拍拍她，“不怕，清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给你治好的。” 关键每一个皲裂的口子，都在流血，所以呈现一种很奇怪的颜色，正在流血的是鲜红色，血止住的是黑红色，流脓的则是淡黄色……幸好清音心理素质强，不然都想吐出来。 杨大妈心疼得直抹眼泪，“就因为这皲裂，我闺女一直没能好好找对象。” “三年前，就是刚从外地找回来那一年。” “这其中的艰辛就不说了，闺女是找回来了，但那模样，差点没把我们心疼死，一张脸都冻得不成人样，好在修养一段时间之后都好转了，就是这手，自从生了冻疮后就一直皲裂，一年得有三百天都在流血。” “中医西医，外敷的，内服的，还有她哥给联系的海城的激光刀，都试过，顶多好一两个月，又要复发。” “这感觉，就像骨头里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杨小妹补充。 清音看过去，她手指基本每一个关节都长着绿豆大的硬结，有点像痛风结节，“有没有查过风湿和尿酸？” 清音又仔细地看那些伤口，只在手腕之下，手腕之上白白净净，她自己也说手腕以上从未痒过痛过。 “自从发痒之后，就很久没吃过了，我闺女忌嘴忌很严的，她非常听话，医生说什么不能吃她真就一口不碰。” 清音深以为然，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二十出头的年纪，嘴巴不馋的还真没几个，她能控制得住，本身就已经说明她的意志是非常坚定的。 杨大妈不太懂，杨小妹仔细想了想，“去年我哥带我去海城看过，我听医生说那个就叫免疫，都说没问题。” 这下杨小妹愣了愣，“放射物是啥？” 于是跳过这个，“有没有去过什么传染病流行的地区？” 清音赶紧打住，一个成熟的医生不应该被患者思绪带着跑，那三年在哪里流浪，清音其实并不关心，她不必强调。 杨小妹的手腕很细很白，但又有些稍微深色的疤痕斑块，应该是流浪的时候留下的，回来后一直在家好吃好喝的养着，其它没有疤痕的皮肤就长得挺好。 每一个学中医的人都知道，人体的脉象具有地域和季节的区别，按理来说，这个季节的石兰人的脉象，应该是沉脉为主，但杨小妹的脉象，却是六脉皆浮，浮洪散指，是明显的时疫毒瘴入骨的表现。 整个龙国，只有岭南、闽南这样的南方才会有。 清音相信，病人会说谎，但他们的脉象不会。 “我从出生至今，一直在书城市，就算后来走失，我也在石兰省流浪，咱们石兰省应该没什么传染病吧？”杨小妹很笃定地说。 清音心里冷笑，病人总以为面对医生可以随便撒谎，反正医生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人生经历，说几句假话无伤大雅，但很多时候，医生只是懒得揭穿而已。 这种情况清音遇到的太多了，但杨小妹嘛……她不一样。 杨小妹看过不少大夫，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但杨大妈却是相信的，她总觉得能帮牛秀秀保住胎，外头传得神乎其神，那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离开梨花胡同之后连忙拉着她去抓药。 她知道杨立群的上线是谁，或者知道他是怎么、被谁策反的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杨小妹不是真正的杨小妹？”顾安感觉清音同志的脑洞有点大。 顾安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但李代桃僵，这种计谋，似乎又有点匪夷所思。毕竟，要把一个人伪装成另一个人，实在太难了，尤其是当她还要面对的是原身朝夕相处的亲人的时候，难度就更大了。当年崔小波能蒙混过关，那是因为原主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见过他的大伯和三叔也相继离世，几个伯娘婶娘都没怎么见过他。 “你想一下，当时杨家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年，除了依稀有点相似的五官，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能认出她。” 想不起任何事，也就不用任何细节都要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