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你慢点,这样,先拉着我的手,慢慢的……” 清音看鱼鱼开心得都快飞起来了,一张小脸兴奋得红苹果似的,心说早知道鱼鱼会喜欢这东西,她也早点给她买,上辈子偶尔从市民广场经过的时候,还经常能看见好多小朋友穿着轮滑鞋做训练呢。 谁能想到,她六岁的鱼鱼居然就提前这么多年享受到那个时代小孩的快乐了呀! “客气什么,鱼鱼就跟我孙女一样,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说着,又赶紧让两小只回来,把头盔和护膝护肘都戴上,怕他们跌倒弄伤自己。 果然,才刚走出陈家,隔壁的沈飞扬和刘红旗站在二楼,看见他俩手牵手的“翩翩起舞”,明明是在移动,但脚底板却没离开过地面,连忙问:“陈童,顾白鸾,你们穿的啥?” “你们要去溜冰吗?大夏天的可没冰。” 没走几步,又遇见书记家小孙子,也是一样的问题,等回到杏花胡同这边,孩子更多,大家直接把他俩围在中间,又看又摸的,反正钱不钱的无所谓,他们就要! “溜啥溜,你新鞋不是昨晚才穿上嘛!” 家长们一看,那漂亮,那洋气,肯定老贵了,只能转头给孩子屁股上来两个大巴掌,“边儿去,石兰省没这鞋子,要买你们上京市买去。” 于是,话题很快转到南方到底怎么了,这几年到底发生多大的变化,到底有多发达的讨论上来。 那个说他们车间谁谁家的侄子,去了两年就把全家从大杂院搬出来,住进了铁路小区新买的房子里。 以前,顶多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但这两天陈庆芳的阔绰,他们却是亲眼所见。 清音可没时间注意那些,鱼鱼自从学会穿溜溜鞋后,玩心更加大了,每天吃饭都得一家子出去找,碗一放下,人就消失了,她每天都要跟闺女斗智斗勇才行。 鱼鱼也是个喜欢分享的小姑娘,她的紫色溜溜鞋自己玩够了也会借给小菊和海燕穿会儿,虽然她们压根穿不了,太小了。而陈童见她休息,也会跟着休息,把自己的鞋子借给其他男孩玩。 谁要是会滑的,那就是各种喝彩与口哨齐飞,大人们在屋里听了也跟着笑,短短几天,已经有好几拨家长找到陈庆芳,请她帮忙给自家孩子也带一双回来。 陈庆芳一一答应,甚至直接给秘书打电话,让她现在就安排人出去采购,争取半个月后寄到书城市来。 孩子们正在玩溜溜鞋,忽然听见有人喊,“招妹来妹,你妈生了!” “生了个弟弟。” “那你回家问你妈去。” 明明怀着的时候,妈妈(婶儿)都喜欢吃辣的呀!无论是招妹来妹还是鱼鱼,都坚信肯定是个小妹妹,鱼鱼甚至把自己小时候的车车找出来,还把自己穿小了的裙子也准备好,结果……变成了弟弟。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们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小名,是盼妹还是啥……刚子和英子是真哭了,决定再也不生了,要去做结扎手术。因为计划生育开始施行了,刚子没工作可英子有工作啊,为了小老三她差点丢了工作,最后还是交了好大一笔罚款才通关的,结果又是个儿子,他们再也不敢冒险了。 清音有点好笑,“不能说变,是妹妹还是弟弟其实本来就不是人能控制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决定了。” “对呀。” 额……这得问问你爸的x染色体。 你可是小滚筒洗衣机,跟乖一点也不搭边呢! “我记得,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有根绳子拴在我肚脐上,这样我就不会跑丢啦。” 她虽然上二年级了,但只有六岁半,有时候分不清真实的世界和自己想象出来的世界也正常。 第二天中午,洪二姨就抱着一只灰黑色的小土狗上门,说是她今天正好进城给送来。 姜向晚其实也不太懂狗的好坏,但这么胖嘟嘟一小只,走路还踉踉跄跄的,看着就分外喜人,估计穗穗 洪二姨推辞,清音也帮着劝她收下,“二姨甭客气,你们养大这窝小土狗也挺不容易的,这点钱您就当给剩下的小狗买两根大骨头呗,谁家要的就尽量送出去,家里的母狗还是尽量给煽了吧。” “好嘞,等家里那几只再大点,我就找敲猪匠来把大狗给煽了,省得造孽。” 她们站在一边等候。这年代接孩子的家长不多,尤其是二年级往上,就没大人接了,都是跟着哥哥姐姐和一个大院的邻居,谁家都是双职工,哪有时间还耗? 清音有印象,这是鱼鱼的小同桌,叫卓然,名字朗朗上口,加上她整天和穗穗“卓然这样”“卓然那样”的念叨,清音想没印象都难。 要知道这时候像白砂糖这种紧俏东西依然还是凭票供应的,清音和顾安时不时要补贴顾舅舅和顾姨妈几张糖票,家里也没多少,但这小子可厉害,每天撕一页作业本或者课本,给鱼鱼包一包白砂糖来“上贡”。 幸好,鱼鱼可是很仗义的,她也很维护好同桌,老师批评的时候她主动承认是自己吃了他的白糖,甚至还从自己存钱罐里拿钱买了一本新课本送给卓然。 因为,在这之前,卓然还有个外号叫“瞌睡虫”。 包糖包得更起劲了! 家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教鱼鱼跟人要糖吃呢,这小子也是固执,都说不要不要他还送,作为鱼鱼的妈妈,她总不能黑着脸骂人家孩子吧…… “卓然奶奶吗?” “你们家孩子我是教不了了,谁能教你们找谁去!” 整个学校门口都是她的骂骂咧咧。 班主任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狠,顿时后悔刚才说气话,连忙将孩子护到自己身后,“卓然奶奶你动手干啥,你家卓然不是惹祸,真是该教的不教,这时候你瞎打他干嘛,你都不问清楚……我说的是他上课打瞌睡,数学老师也跟我反应过很多次,说这孩子老打瞌睡,你们晚上就不能监督他睡早点吗?” 清音看得目瞪口呆,她也是会打鱼鱼的,但从来不会这么不问青红皂白,也从来不在人多的地方教训,有什么都是回家关起门来,这卓然奶奶也太粗暴了。 不过,看着看着,清音忽然一把拽住老太太手腕,“别打了,你孙子生病了。” “你孙子,卓然生病了。” “这是咱们西山疗养院中医科的清大夫,她医术高明,她说的话不会有错,不信你自己带去医院检查。”班主任将清音拉到一边,懒得跟她浪费时间。 清音很是诧异,就是再穷的年代,也不至于老师反映多次都不带去看看吧?卓然家应该也不穷吧。 原来,卓然的父母都是外派科考队员,几乎是全世界各地的跑,而卓然亲奶奶两年前去世了,老爷子一个人在国内带孩子孤单难耐,就在去年和这个泼老太太,组成一个临时家庭。 班主任平白无故也不好说这些,今天事赶事儿遇上了,忍不住要多说些,“你们不知道,这老太太以前啊,是卓然家的保姆,专门请来照顾卓然生病的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