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点点头,由衷赞叹:“洪江身手非常好。” 要不是他的野外追踪和野外求生能力,这一次崔小波就能成功脱逃了,因为只差那么一点点,只要再翻过两座山头,他们就能穿越边境线,去到另一个国家了。 不过,具体的细节他也没跟清音说,只是大体说了一下洪江的惊人表现,“他是个不错的人,咱们别亏待他。”有了这次过命的交情,以后他就跟刚子亮子一样,是兄弟了。 他的亦正亦邪,能让他什么道上的朋友都能交到几个。 “对了,我一直想跟你说,你不觉得这次的事太诡异了吗?你前脚刚从东北查证回来,后脚他俩就跑了,是不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哦?怎么说?” 清音还想再问,院里已经有人陆续起床,她只得安心睡下,“这几天就先在家里养伤,不许说不,养不好你这手会废,听见没?” “鱼鱼也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好好陪陪她,等上幼儿园后你想陪也陪不了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清音和秦嫂子出门,打算去郊县买几个西瓜回来,天热,孩子们都爱吃这个。 原来是到了和善堂药厂门前。 “这些都是来要工资的工人,听说厂子要倒闭了,拖欠工人们三个月的工资,现在拖家带口都来闹呢。”秦嫂子以为她不知道,就解释一番,“我们车间同事的爱人就在里头上班,要不是双职工,早就揭不开锅了。” 劳动局街道办他们也去过,但人家说了,这是厂子内部事务,让他们找厂子去,街道上管不了。 “要说这药厂也是倒霉,好好的现在开不下去了,欠银行的贷款还不上,欠职工的工资发不出,首尾都顾不上,还不愿把厂子卖出去,听说有个医药公司愿意收购他们,他们老厂长还不同意呢。” 俩人都想看热闹,就把车子停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往里张望。 “来了来了,厂长来了!” 清音一看,这不正是上次送了自己两瓶紫雪丹的老闫?他说他姓闫。 “大家听我一句劝,先回家等消息,我闫伟农不说假话大家知道的,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欠大家的一定会还上,不会赖掉一分。” “就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厂长要是再找不来钱,我们就带着娃娃上你家吃去。” 闫伟农苦笑着摊手:“各位,同志们,不是我卖惨,你们上我家,也没吃的啊。” “但大家放心,我闫伟农住哪儿,大家都知道,要是一个星期内发不下工资,大家只管去我家,我供大家吃喝,现在就先散了吧,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家就放心吧。” 至少,如果这个厂真的倒闭,他会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守着厂子的人。 “就是,你们看这几个娃娃都热得小脸通红,可别是中暑了啊,这上医院又得花钱。”秦嫂子收到清音的暗示,也跟着帮腔。 “行吧,那我们就先回去,闫厂长说一个星期,那咱们就再等一个星期。” 只要有人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走,没一会儿,厂门前就空了。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商客云集啊。” “行,你去吧,我在门口等你。”找个阴凉地方坐着。 “闫厂长客气,上次的紫雪丹我还没谢过您呢。” “可别提了,外面的人只知道厂子能卖,却不知道这里头水深得很。” 堂堂一厂厂长,办公室里居然连个暖壶都没有,据说是工人要不到工资,家里正好缺这个,就给拿走了。工人他们还不愿接收,不承认他们的工龄,那这厂子卖了又有什么用?他们无非是想坐享其成,用咱们那些半死不活的设备和老字号商标而已。” “不说清洗、切片、炮制这些基本的,就是提纯和粉碎机,咱们都有三台,还有制丸的设备,当初买的时候可不便宜,光机器就好几千,他现在给我打包价一万块,真是欺负人。” 清音却忽然说:“您就是要卖,也应该卖给思想品德过关的人,而不是奸商。” “您还没发现吗,外头那些所谓的工人里,就有他们安插进来的人,我们听了一会儿就发现,好几个带头捣乱的小年轻,看着不像等米下锅的工人,反倒是油光水滑不缺吃喝,在你来之前他们就一直在挑拨工人情绪。” 清音上辈子没少看商战片,所以她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哪些人不安分。 那几个跳得最欢的生面孔,他就没见过,刚开始还以为是谁家的家属,“现在看来,倒是我跟不上时代发展了。” 闫伟农苦笑两声,但军令状已经立下,他现在已经被这伙小人架在火上烤,上不是,下也不是了。 闫伟农脸色更暗淡了,他何尝不知道,守着这块牌子,就是他最后的坚持。 闫伟农稀里糊涂跟她握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老闫是没少做事,但他没觉得自己做的是什么信仰啥的,他就是安守职业本分而已,此时被清音咔咔一顿夸,也有点不知所措,迷茫的搓手:“你的意思是……” 从刚才他聊买家的态度,清音知道他最介意的不是卖给私人作坊,而是卖给趁火打劫只想占便宜的人。 闫伟农很意外,她居然愿意先给开工资,还能接收这些无业工人,光这几条,上一个买家就做不到。 这一条,也是闫伟农很在意的,他不想卖就是不想把厂子彻底玩坏,小作坊可没什么信誉可言,只要赚钱他们什么都能干,他不想把厂子本就不大的名声搞臭。 有时候,人活的就是气节。 进退两难,闫伟农难以抉择。清音看在眼里,也不着急,其实买下和善堂的想法她早就有了,一直没动,一是没钱,二就是想等闫伟农想清楚,她不想买一座心不在她这边的厂子过来,那跟废厂有什么区别? “闫厂长您回家慢慢想,想好再告诉我,我不着急。” 虽然还在暑假期间,但清音也没清闲到能每天都等他消息,除了卫生室的工作,她现在还得忙着给李萍的另外两个病友看病呢。他俩的情况跟李萍不太一样,但治疗思路都是根据病因来对因治疗,出车祸和摔伤都是脑血管出血,这在中医思维里就是血不归经,有淤血,只要合理使用活血化瘀法,就能见成效。 “理解理解,只要能有效果,就是几年咱也能坚持。” 大家都笑起来。 只见她稳稳当当下床,自己穿鞋,自己打水洗脸刷牙,弄完还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甩甩胳膊动动腿,除了步履慢一点,其实跟正常人也没啥区别。 “经历这件事,她性格也开朗不少。”李芳带清音出门,站在楼梯拐角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