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还能发一半，这个月三分之一都保证不了，这都是工人们实在闹得没法子了，上劳动局和街道办堵门都堵了半个月，再不发是真活不下去了呀。 “也是，以前虽然没钱，但厂长没躲着不见人，唉咱们咋就这么命苦呢……” “这有啥办法呢，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贷款复工，只要药生产出来，说不定就有转机，谁知道银行已经不给咱们厂贷了，上次贷的都没还清，谁敢借啊？” “两位大姐好，我是来买药的，但一直没看见人，所以进来问问。” 最近厂里管理松懈很多，她们趁着没人管理仓库，来这里就是想着要是能遇到一两个买药的，卖出去一点，多少也能抵工资不是？反正你厂里发不出，还不许我自己挣吗？ 清音认真倾听，她是相信的，因为她来的路上忽然想起上次顾妈妈买的两盒杞菊地黄丸，包装确实不咋地，但她说吃起来比其它厂家的还管用，眼睛都不花不干涩了。 “有紫雪丹吗大姐？” 清音心头一喜，终于来对了！ 说着就掏出钥匙开门。 清音心说，这偌大个厂就没有一个搞产品设计的吧，这样的外包装，就是里头装灵丹妙药，销量也好不起来啊。 “都是两毛钱一盒，你要多少自己拿。”清音翻检半天，找出几盒杞菊地黄丸给顾妈妈养肝明目，找几盒山楂丸给鱼鱼消食用，自己则找了几盒逍遥丸保护乳腺和甲状腺。 “大妹子你多帮咱们宣传宣传，身边有要买药的，都来咱们这儿，便宜得很，你在外头买过就知道，这个逍遥丸都是三毛五呢，对吧？” “对了大姐，冒昧的问一下，你们在这儿一天能卖出去多少药？” 清音咋舌，那一天就卖三块钱？这也太少了吧！厂里这么多工人，三块钱买成盐巴煮水，也就每人能分到一勺淡淡的汤吧！ “因为卖不出去，大家都不宁愿来，其他人都去找工作了，有关系的早调走了，就咱们苦哈哈的，又没关系又没钱，只能来这儿守着。” 俩人絮絮叨叨，又开始埋怨起来，清音因为白高兴一场，没找到最需要的，心里也有点不得劲。 清音晃了晃手里的药，“我来买药的。” 清音真没想到，自己在这厂里尽遇到些卖药的，见人就兜售啊这是。 小老头眼神黯淡，“你要买啥？” 小老头眼睛一亮，“这有啊，我记得好像还有，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你等一下，先别走，啊。” 清音接过来一看，很普通的白纸盒子，里头是细腰长瓶，金色的盖子，自己后世见过的都不是这样的瓶子，看来是这个厂倒闭，就绝迹了。 清音“噗嗤”一笑，“大叔您这门儿清啊。” 清音却想起，后世哪怕是上药店，也不一定能遇到这么负责的店员，“行，我都要了，多少钱？” “这可不行，里头有很多名贵药材，你们成本肯定不便宜。” 主要是外包装盒上也没印组成成分，厂里嫌费钱，不肯多印一个字。 小老头瞪大双眼。 听刚才那俩大姐的意思，厂领导溜之大吉，她估摸着，这小老头要么是厂里的保安，要么是一位对中医药比较有感情的老师傅，无论哪种，都是得听领导的。 “实不相瞒，我是一名中医大夫。” “对，我在临床上遇到一个病人，需要用到这个药，但找遍很多地方都没有，正好来贵厂问一下。” 这么好的药，一块九的成本，他们只卖两块一瓶，不亏才怪！ 清音也替他们惋惜，她想让他们撑下去，说不定将来得到什么大老板慧眼识珠，他们就能起死回生了，说不定以后市场竞争会更利于他们这种专心做好药的厂家，可……人家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和鼓励。 “算了，相识一场也算缘分，药你拿去吧，如果不够还可以再来，到时候我可得收你的钱了，希望你以后能做一名优秀的中医从业者，能给咱们中医药人长长脸，更要将咱们的国医发扬光大。” “我叫闫伟农，他们都叫我老闫，只要我还一天在这个行业里，咱们山长水远，总会江湖再见。”小老头做了个抱拳姿势，潇洒离去。 带着药来到医院，用温水化开，给李萍喂下去，直接吃丸药她吞不下去，怕咳呛导致窒息。 “怎么垂头丧气的，这可不像你。”李芳帮妹妹擦拭嘴边溢出的药汁，轻声问。 “你，愿意跟我讲讲吗？”犹豫片刻，李芳还是问出口。 无关年龄和身份，她就是觉得，小清是个很值得钦佩的人。 …… 是时代发展的阵痛，也是民族的损失。 “说什么，我是很想跟你当朋友的。” 但这种表白，不同于男女之情，男女之情算个屁啊！ 李芳也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我会再去找你。” 谁知清音刚走，主任又来了，他本来都下班了，忽然心血来潮，翻了翻李萍最近的情况，一切如常，他叹口气，“看来这几天中药也是白吃啊。” “也就是家属还不放弃，要我说啊，还不如就拉回家，能活几天算几天。” 在医院的他们，见了太多生离死别，也见多了没钱治疗只能回家等死的病例，大多数愿意治的，都是能看见希望，治好之后还有劳动价值，至少能把医药费赚回来那种。 “咦……”主任看到体温这一项，有点纳闷，“李萍的体温这两天好像降了一点？” 主任却若有所思，“难道是下雨，天气转凉的缘故？”不然平白无故降低1度，说不过去啊，她可是静悄悄躺着，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我看看，哦对，您看这里，就是从喝中药后第十七天开始降的，到今天正好是第二十五天，降下来后一直挺稳定的，所以我们也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