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也理解，作为母亲，孩子生病了，还有一堆邻居要来凑热闹，这不瞎扯淡嘛，不骂人都是有教养。 下午没啥事，清音都是在家看书睡觉，而小鱼鱼睡醒午觉之后又跟着奶奶出门玩去了，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无比，就跟她爸一样。 想到那只雪白的小家伙，她真的担心，别是被人抓住给炖了吧？这是自己养的第一只小动物，清音有种别样的感情，就像老母亲担忧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清音精神一振，“张姐咋来了，快进屋坐，外头热得很。” 张姐拎着一个大网兜，里头是一个个快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桃子，红溜溜粉嘟嘟的，十分可爱，连空气里都是水蜜桃的香味。 张姐很会说话，说是给鱼鱼送的，清音就不会拒绝。 张姐顺势坐下，对着电风扇吹身上的汗，“刚走到大门口遇到一个老街坊，给了她几个。” “对啊，就杨大妈，她说她住前头倒座房，让我去坐会儿，我没去，我看着他家那孙子还是不好。” 她站在门口，刚好把孩子歪到的画面看个正着。 清音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还是别让鱼鱼单独跟杨家人待一起。 那时候她在食堂帮忙，尤其招待领导那一顿，总能剩点啥，拿回来哪怕是半个馒头，也是孩子们难得的细粮。张姐家条件不错，虽然不用吃别人吃剩的，但从小看在眼里，也感慨杨大妈是个好人。 “还不是为了小儿子，为了不让知青办派下乡，她就把自己工作让给小儿子，她老伴儿杨大叔还在肉联厂上着呢，一个月收入也不少。” 可杨大妈咋就这么稀罕个鱼尿泡呢，真是令人费解。 吃瓜吃一半，清音抓心挠肝，“怎么？” “扶弟魔？” 肉联厂的肥水，谁都忍不住要搂点回家，可杨家搂回来那么多，全被肖云拿回去补贴娘家人了，娘家人还口无遮拦把这事往外抖落，她弟弟上国营饭店喝醉了大放厥词，说她家在肉联厂有关系啥啥的，正好被隔壁桌肉联厂厂长听见，回来就严令彻查，到底是哪些人在挖社会主义墙角。 “居然有这么扶弟的姐姐……” 张姐喝口水，平时她也不是这么爱说长道短的，但今儿是跟小清，她嘴紧，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人，她必须把自己吃到的瓜全都分享出去。 “就这，肖云还在家闹离婚呢。” “我妈有天晚上吃坏肚子，夜里出去上厕所，听见他们家小声吵架，肖云说要把孩子送郊外，对外就说病死了，但杨家人不同意，她就闹离婚，说是不想被这傻孩子拖累。” 清音深深地叹口气，她做妈妈，真的听不得这个。 一想到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跟鱼鱼一样大的孩子，居然要被自己妈妈扔掉，她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俩人齐齐叹息，杨家真挺倒霉的，非常倒霉。 “你知道为啥杨大妈要单独来你们院里租房住吗？” “是肖云放话，说只要孩子在身边她就不跟杨老大过日子了，要离婚，杨大妈没办法，为了保住儿子的婚姻，只能带着虎子出来租房住，平时还得经常回去给他们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啥的，就这，她还不满意，三天两头跑娘家呢！” “所以这肖云啊，咱机械厂大院都不喜欢她。”张姐终究是阅历更丰富些，“她不想被孩子拖累也是人之常情，但有这种想法，就怪瘆人。” 她上辈子就看过新闻，有的新手父母，刚回家就不小心把刚出院的新生儿闷死了，结果抱着死孩 那还只是无心之失，肖云这种已经出现极端危险想法的家长，可以说就是行走的危化品，沾上就要脱层皮的。 张姐坐了会儿就走了，家里还有事，没能等到鱼鱼回来。 只不过，纤细的小菊跳，那叫人人都夸的傣族舞，壮壮实实的小鱼儿跳，那就叫歹徒舞。 接下来几天，小白还是没回来，清音的担忧达到了巅峰，甚至担忧到只要闻见肉味都有点害怕，这会不会是小白的肉？ 白天她不说，因为小鱼鱼目前还没发现小白不在家的事，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要伤心。 “对了，苍狼可能要去外头一趟。”顾安亲她一口，手就不老实的顺着睡衣下沿伸进去，“徐文宇那边有个任务，可能要带苍狼去外地，大概要一个月吧。” …… 清音把被子拉上来盖好鱼鱼的肚子，“要是咱们家里就能有浴室，该多好啊。”后面盖的公共浴室好用倒是好用，就是大半夜的去洗澡，这傻子都知道干了啥，她还是拉不下脸。 顾安长叹一声，“是啊，咱们手里现在还有多钱，不行就买个独院吧？” “你们起诉的事怎么样了？” “要不我去找人插个队？” 顾安扯了扯嘴角，行啊，那就拖着呗，这可不是他们故意使手段，是政策和办事程序就这样，反正他们不着急。 大院的邻居们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说啥好，很多医院都给柳志强判了死刑，现在他腹水肿得怀胎七八月似的，其实真没必要去折腾这些事了，所谓的海城肝移植那也是没影儿的事，可柳家人愿意折腾，清慧慧愿意陪着折腾，大家也不好说啥。 这天，母女俩刚吃完中饭就骑着自行车出发，来到书店清音看了下手表，刚好是下午一点半。 清音把她领到卖儿童读物的地方，找个矮矮的台面坐下，她自己就挑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故事书捧着看。 清音自己也找了本西医学的书籍在旁边陪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袖子被鱼鱼拉了一下，“妈妈。” “怎么了？” 清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原来是崔小波，正站在一排很热门的小说诗歌书架前挑挑拣拣，估摸着是要买点打发时间的读物，又或者是光看不买。 她骑自行车的速度不比男人慢，还是抄的小路走，崔小波没有自行车，哪怕就是跟她们前后脚出门，也不可能走路比她还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屋里的收音机其实是障眼法。 清音做了个“嘘”的手势，小鱼乖乖闭上嘴巴，继续看自己的图画书。清音观察了一下，她们坐在这个小台面下，周围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拢共十几个人，再加上有更高的柜子遮挡，崔小波应该是看不见她们母女俩的。 只见他站在书架前，拿起一本书，随便翻了几页目录页，放下，又拿起一本，随便翻翻，又放下，一直重复四五遍，终于拿起一本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得也很慢，应该就是感兴趣的。 清音正想说，他不会就这么一直看书吧？忽然，顾小鱼又拉了一把她的袖子，“妈妈，崔叔叔在跟老爷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