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他的妻子，对吗？” 清音默默叹气，在饿到要死的时候，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感，都是最先被抛弃的东西。 接下来几天，清音一边上学，一边也在关注这事，只不过秦嫂子刚出小月子，要两边跑也挺累的，她不好去催。 清音：大概明白，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想着是一条小生命，就给养活了。这件事村里尚在人世的有点记忆的老人都能证实。 两个亲家母，其实是亲姐妹。 清音点头，至少目前的技术不可能，即使能做试管，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哪怕移植前能排除一些基因病，但一些查不出来的呢？这种科学上叫近亲繁殖，说难听点就是乱轮，生出来的孩子很大概率也会有问题。 没一会儿，顾大妈进屋来拿东西，秦嫂子也不避讳，拉住她苦苦哀求：“顾大妈您等一下，您是咱们杏花胡同最公道的老大妈，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您帮我看看现在该咋办？” 顾大妈叹口气，“你们的事我前几天还跟音音说过，时代的错，也不能怪你们两个妈，就是苦了你和小秦。” 秦嫂子的心情更难过了，一想到自己半生人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这种狗血离奇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咱们老家村子里，有个人年轻时候在城里给人当厨子，后来被鬼子抓进司令部做饭，他在那里面真是什么事都见过了，我们小时候就喜欢缠着他给讲故事，对于我们来说是故事，可对于那些人来说却是真正的，无法修改的人生。” “侏儒。”清音补充道。 秦嫂子抚着心口，“兄妹六个就只有岗村和老六是正常的，这也太造孽了吧。” 清音摇头，以前顾大妈就讲过几次岗村次郎的事，她一直理解不了一个点，今天顾大妈说起他的身世，清音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岗村次郎自己应该是个红绿色盲。” “色盲不是瞎，是分不清红绿色，妈你还记得以前跟我们说的，他经常看着墙上的某幅画，或者看着某盆花草就大开杀戒，那就是因为他分不清红色和绿色，甚至会把红色认成绿色，所以当手底下的人告诉他花是红色的，他就会狂怒，当有人告诉他画是绿色的，这跟他心目中以为的红色不一样，就触动了他的自卑和愤怒……” “红绿色盲本质上也是基因病，所以准确来说岗村家的六个孩子，只有一个是表面看起来正常的。”就是那位大学教授。 “呸，伤心？活该！你知道他爹妈是什么人吗，那可是亲兄妹，丧良心没天伦的畜生，被逐出家族的，只是苦了孩子。”顾大妈老人家是最见不得这种事的，骂起来也是毫不客气，“要不咋说岗村次郎是个疯子，他爹娘就是疯子。” 秦嫂子终于明白顾大妈为啥给她讲这个故事了，“您的意思我懂了，我本来还有点犹豫，因为我妈说以前旧社会表兄妹结婚的很多，我家周围就有几对，他们生的孩子也正常，就是我看小说里贾宝玉和薛宝钗也是亲表兄妹，我还……还……”心存侥幸。 “你敢赌你接下来还有可能多次流产，哪怕能顺利生下来，也可能是畸形儿，或者各种未知的基因病，很可能活不到成年，哪怕活到成年，也常年磕磕碰碰活在药罐子里，你敢赌吗？” 一旦生下来，无论是聋是瞎还是傻，都得负责到底。 “突然”到，清音都怀疑自己把脉是不是把错了。 秦嫂子哭成泪人，她其实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新龙国禁止近亲结婚是有科学依据的，可她只要一想到和丈夫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就难过，心痛。 说让他们别要孩子，太残忍，说他们想要孩子就离婚，换个人生，这也残忍，清音其实什么建议都给不了。愈发心如刀割，在跟小秦哥大吵一架之后，干脆就回娘家住去了，表面说要休养一段时间，可大家都猜是在闹离婚。 厂里虽然不大乐意，但她这样的事已经连续发生好几次了，以前都能坚持上班，这一次估摸着心理打击太大，也就勉强同意了。 清音装不知道，转而说起别的：“对了嫂子，最近美容室人多不多，能忙过来吗？” 一天四五十个客户，她一个月就能挣三四十块，都能赶上普通工人工资了。 她去上班，小菊就送进幼儿园了，小张哥上班不忙，还能去接送一下，眼看着家里的条件一天天好起来，两口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就连孩子胆子也大了很多，清音都听见好几次她在后面唱儿歌呢。 “对了，你家安子还没回来？眼看着出去也快两个月了，他们这公差出得可真长的。” 其实，这次出去除了陈老以前经手的项目之外，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前不久在沿海闵南省周围的海域里发现一艘沉船，那船居然是用特殊钢材武装包裹的，因为涉及到深海作业和担心有毒物质泄漏的事，需要陈老去亲自坐镇，这才耽搁这么久。 清音也听说了，“估摸着没有金银财宝也该是石油矿石之类的，不然不可能那么沉，鱼雷就能炸沉。”鱼雷是什么威力，那么大吨位的船只又是什么级别，这听起来就有点像小孩编的故事，可事实就是它真的发生了。 清音点点头，倒是对这个消息不以为意，她想起刚才在会上听说的一个消息，还半天回不过神来。 玉应春说着说着，忽然压低声音，“你听说过咱们石兰省那个大鬼子头吗？” “叫岗村次郎。” “你们忙工作，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正常，我听小菊她爸说，亲眼见过书城人漫山遍野去找宝藏呢……听说他手里攒了几十吨黄金，要是没运回岛国，肯定还在咱们石兰一带。” 现在黄金在黑市上已经炒到九块钱一克，七十吨黄金那价值六亿多龙国币，就是无脑爽文也不敢这么写的。 说曹操曹操到，头天还说到顾安，第二天中午，居然就看见人在家里坐着了。 “什么时候到家的？” 他先去大院门口检查了一下车子，自从买来后，清音嫌破，懒得开，他不在这两个月，车子就是闲置状态，幸好胡同里没车，他停那儿也不会挡道。 “在外头累坏了吧？”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话一出口又笑起来。 “应该是去买菜还没回来。”下午没课，清音就提前回来，不在学校吃食堂了。 转瞬，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正站在妈妈身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那人，居然无师自通，来了句：“黑叔叔。” 正在兴奋搓手手的顾安：“……”原本的期待，全都化为泡影。 还黑叔叔。 小丫头仰着脑袋，努力辨认这个黑叔叔，忽然有点疑惑，“爸爸？黑爸爸。” 不过，尴尬的认亲场面并未持续多久，清音告诉鱼鱼，那两个大书包里有爸爸买的礼物，她立马就兴冲冲的玩淘宝游戏去了。 “哇喔！积木！” 她顾鱼鱼可是整个家属区年龄最小的军迷，她早就知道小手枪长什么样了呢！ 清音瞪了男人一眼，“我刚把她听机枪声的毛病改了，你又给她买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