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笑笑,常巧音是没什么坏心,也承认她是天才,但她懂得太多了,要是全懂还好,最怕这种一知半解的,她还真有点头疼。但清音从来不私下议论病人,也就没跟石磊提她暗戳戳羞辱自己的事。 “大概多久?” “得了吧,什么有事,就是摆谱,都说了大夫有急事要回家,让她动作快点,还跟谁求着她似的,要不是不想让你晚节不保,不想让小清白等,我都懒得搭理她。” 两个小时,生孩子都生出来了,清音郁闷极了,自己最近真是诸事不宜,从遇到那个常巧音开始。 在场三人都知道她家里有老有小的,连忙说:“没事去吧,这两天你一直待在医院,都没时间出去逛逛,正好也给孩子买点东西。” 清音想到小鱼儿笑得满脸口水的样子,心都快化成水了,连忙出去叫司机,这样来回也能快点。 在司机建议下,清音来到全省唯一一家华侨商店。 小鱼儿最近隐隐有想走路的趋势,她想买双耐用,质量好,又不伤脚的小鞋子,可再怎么好,一双还没她巴掌大的小皮鞋,居然敢卖二十块?! 再看那些小裙子,漂亮的不少,但价格都很贵,随便一件就是她半个月工资,要是能穿两年以上,她也忍了,问题是小鱼儿长得快,穿不了几个月就要更新换代。 出门的时候,司机嘴角抽了抽,“清大夫买了这么多?” “清大夫这是啥?” 司机也不懂啥叫个积木,但心里却狠狠记下了价格——68元。 小丫头可能都乐坏了吧,会抱着她软软的甜甜的叫妈妈吧? 当然,她最想买的是一辆红色小三轮自行车,主要是考虑小鱼儿年龄还小,不适合骑,不然她今天付出的就不是半年工资,而是全年了。 一趟下来,几个大人的东西一件没买,半车全是小鱼儿的。 石磊刚回病床躺下没多久,怎么感觉像是听见老同学的声音,出来一看,“咦,常巧音你怎么来了?” 还以为她是来看望自己的,石磊怪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惊动老同学。” “应该是你的病又复发了吧,我就说,那个清大夫不靠谱。”她自言自语,声音却一点也不小。 被骂“庸医”的李正国夫妻俩,脸都绿了。 “老同学慎言,医生也不是万能,都分个专长,或许你的病正好是他们不擅长的而已。” 不给石磊反驳的机会,她继续说,“你以前不是说她治好你的病了吗,怎么现在不也复发了?说明她就是三脚猫工夫,暂时把你的病情压住而已。” 石磊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齿:“清大夫不是这样的人,你别胡说。” “谁说我不能?”忽然,楼梯口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众人看过去,原来是清音回来了。 清音冷冷地看着常巧音,这个她骄傲的孔雀一样的女孩。 常巧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恕我直言,如果你们推荐的是她的话,我觉得没必要了。” “我不敢什么?” 常巧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指责撒谎成性假清高,从小到大,谁不是捧着她的?顿时气得银牙直咬,可偏偏还不小心咬到了破溃的口腔黏膜,顿时疼得眼泪珠子都快下来了。 清音也不说话,就这么三分冷淡,三分戏谑,还带一分嘲讽的,上下打量她两遍。 单论奇怪的口腔溃疡和奇怪的妇科病她也头大,但如果这两种怪病同时发生在同一个病人身上,还是常巧音身上,那她就有办法了! 首先,她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的口腔溃疡和妇科病是两种不同的疾病,所以应该分开,找不同的科室不同的医生看,所以口腔溃疡一直看口腔科,妇科病一直看妇科。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你第一次找我 而事实呢,外阴都已经溃烂了,这还是李正国的爱人小声告诉她,给她打预防针的。 “把这么重要的症状隐瞒下来,你别说是无意哦。” 清音仿佛没看见,“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病我能治,而且最多一个月就能完全治愈,上下同时。” “不信的话,那我只问你四个问题,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 常巧音冷哼一声,“是主任告诉你的吧。” 常巧音顿了顿,这事她没告诉任何人,毕竟一个女孩子贪吃羊肉这种东西,说出去也不好听……嗯,这是她以为的。 清音也不需要她回答,因为她的神情就说明了一切。“而且,你的溃疡,是下面先发,一两分钟之后再传导到口腔,那种痒痛感,一分钟都忍不了,仿佛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对吗?” 其实这几年她也谈过几个对象,但时间都不长,因为每次出门看电影之前她把里里外外的衣服换洗干净,确保不会发出异味,可见到男方没多久,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她就觉得下面奇痒无比,两分钟后口腔也痛,再然后,必须立马用凉水漱口,最好是含一块冰块在嘴里,才能稍微缓解。甚至,下面那种“不干净”的感觉如影随形到,中途她都要跑回家清洗一下。 就这样的情况,哪个男的受得了,至今已经算大龄了。 又或者,这个庸医其实就是故弄玄虚,像她对待石磊那样,先给个红枣,把病情稳住,然后借机挟恩图报,再攫取更大的利益?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清音又来了句:“第四个问题,你的病跟你太过于注重清洁也有关系,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这六年里你是不是每天清洗很多次,且用过很多硫磺皂和中药洗剂?” “难道中药洗剂也不能用?” 其实常巧音的病,如果不是这么执着于卫生清洁,稍微给皮肤黏膜一点修复时间,把屏障养起来,又不对医生撒谎的话,绝对不会迁延这么久。 “但是,我不想给你治。” 清音淡淡的,“两位主任,石干部,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常巧音的脸,像打翻了调色盘,看着她挺拔的背影,走得是那么坚决,那么果断,她张了张嘴,想说别走,她想治,可多年的骄傲让她开不了这个口。 不过,走之前还是要关心一下,“小常啊,你看清大夫能把你生病的前世今生因果关系断得清清楚楚,你说这‘庸医’怎么就这么能掐会算呢?” 最后只剩石磊,深深而失望的看她一眼,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