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洗洗手，俯下身去看孩子，看着她越来越白嫩有肉的小脸蛋，手痒痒，“什么放炮仗？” 她很少这么说一个孩子，看来真是气得够呛了。 再说了，非年非节的放什么炮仗？柳家那么抠搜居然舍得给钱让孩子买炮仗玩？不成文的规矩，知道大院里新添了孩子，大家平时干啥都会小声点，放炮仗那不是缺根筋就是跟新生儿家有仇！ “你建军哥还说哪天咱们一起吃顿饭。” 顾安更没笑，他看着她的眼睛，把海涛放炮仗的事说了，“知道你工作忙，但还是希望你好好教育孩子，如果再有下次，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柳红梅刚想解释孩子小，爱玩闹是正常的，可顾安理都没理，转身就走。 这，是明明白白的警告。 柳红梅皱眉，“妈，你当谁家都跟你们一样吗？” “咱们老柳家因为没儿子，被欺负了那么多年你们都忘了吗？女人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嫁过去你们最大的倚仗可不就是志强？你们对他好，他也记你们的恩，以后只会加倍的为你们撑腰。” 柳红梅一听见瞿建军的前妻，心里更烦：“妈别说了，你在家要约束好海涛，看看你都把他纵容成什么样子，去了瞿家也不分高低，那边老爷子很是看不上。” 柳红梅实在是没办法跟她胡搅蛮缠，有心想把海涛叫回来教训一顿，可孩子怕她，早早的跑了，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柳老太看见花生，眼睛眯成一条缝，“哪儿来的？” 柳老太赞同的点点头，她大外孙就是厉害！ 赵大妈也不是吃素的，她昨天就一转身的工夫发现花生少了，可没少在院里骂，现在这小偷还自报家门了，顿时也是火力全开，啪啪啪一顿输出，把身体虚弱的柳老太骂得毫无还手之力。 住大杂院就是这点不好，想要一家人安安静静压根不可能，手里的钱想买房子，还得再等等。 陶英才答应一声，估摸着她坐月子自己一个男同志也不好进去，倒是他身边的女人进去，清音看见她的一瞬间差点没认出来，“冯阿姨？” “怎么，不认识我了？生孩子也不说一声，要不是老陶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冯春华弯腰看着孩子，“叫啥名字？” “小鱼，真好听。”满眼慈爱。 冯春华一喜，但又摇头，“我身上带病，别把病气带给她。” 清音心头酸酸的，有新生命的诞生，就会有逝去，而冯春华的逝去，是谁也逆转不了的结局，她多希望她能多活几年，单身一辈子的她好容易在生命最后这两年遇上一个聊得来的人，哪怕多活一年，都是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美好。 清音坐起来，教她左手放哪儿，右手放哪儿，待她准备好才将孩子递过去，稳当当的。 “她爸一开始也不敢抱，现在抱得可顺手了。” “欢迎您随时来抱，咱们小鱼也很喜欢冯奶奶的，对不对呀？” “哎哟，你看她还有小表情呢，脸蛋粉白粉白的，可好看。”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顾大妈立马打断：“胡说啥，刚出生的孩子就那样，咱家小鱼儿还算好的，肚子里营养好，长得浓眉大眼，那些没眉毛反倒长了一脸汗毛的，哎哟喂，我都分不清是小老头还是猕猴桃……” 这话顾大妈爱听，“那是，我见过这么多孩子，就没见过小鱼儿这么能吃的。”因为能吃，所以长得也快，才几天时间就变样了呢。 虽然知道她的眼睛应该还看不了太远太清晰，但每次看见她的大眼睛滴流滴流随着景物变换和转动，清音就觉得，她应该是喜欢出门的。 晒一会儿，小丫头的眼睛一闭一闭的，清音估摸着是要睡了，正打算抱回屋，忽然听见有声音往这边来。 “胡同口摆摊的老刘。”斤鸡蛋和红糖呢。 快两个月没见，刘大叔也没啥变化，依然板着张脸，他倒是想笑，但笑不出来啊，今天这事闹的，他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清音见他脸色纠结，半天不说话，以为是有什么难事，也只能把孩子交给顾大妈，自己跟他站在屋檐下，“大叔要没事儿的话，就在家里吃了饭再回去？”然后慢慢说。 清音还想着等自己哪天有空，找大丫聊聊。 清音点头。 清音心说，自己的名声传这么远了？她承认，在整个书钢和杏花胡同片区，病人是不少，上至陈老书记厂长各种主任，下至家属区牙牙学语的小娃娃，哪里不舒服第一反应都不是去区医院，而是找小清大夫，但能让他这么为难的，应该是很远的关系。 “你知道？” 毕竟，她欠刘大叔人情。 顿了顿，“他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实在是……” 清音理解的点点头，这马二爷倒是会找人，就那瘸腿男人的态度，找谁来她都不想搭理。 清音想了想，“这样吧大叔，吃饭就免了，我跟他之间也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他要看什么病，让他自己过来。” 清音答应，他一走，顾大妈赶紧关门，清音忙着喂孩子。估计是真饿了，喝得特别快，特别着急，清音生怕她被呛着，都会有意控制一下，眼看着喝了半小时，连忙把衣服拉好，竖起来拍嗝。 第二天早上，陈庆芳亲自来看她们，又送了一些吃的喝的，看见奶呼呼的小鱼儿，简直爱不释手。 嗯，当然，那仅限于抱抱和逗逗，其它的她可不敢。 “行啦，孩子现在还不认人。” 清音好笑，“她现在哪有智商可言，就是个小动物，快干活去。” “哟，安子又洗尿布呐？” “得亏你家尿布多，我家的一天最多换两次。” 天底下哪个大老爷们洗尿布的？顾安这种街溜子，也就被清音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人吃得死死的，换他？门儿都没有。 想着，他在炕上翻个身，看向旁边洗尿布的清慧慧，“臭死了，拿出去外面洗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