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犹豫一下，“麻烦你们轻柔一点，不能弄脏哦，因为这款羊绒大衣是进口的，价格比较贵，脏了不好打理。” 就跟没看见他的不乐意似的，推上去，小心翼翼将大衣给他套上，前后左右的打量。 “你瞧瞧，这袖长，这腰宽，这长度，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顾安满脸不自在，清音却乐开花了，也不否认其实顾安只有185，反正全都归功于衣服呗。 “同志这衣服多少钱，合适咱就要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的清音也被吓一跳，这相当于他们小两口不吃不喝三个月的工资啊！ “175，不能再少了妹子，我也是看你们面善，其他人我一分不少，真真的。” 清音的手，不由自主就松开，顾安把衣服脱下来，小心的抖了抖，“谢谢同志。” 清音放下衣服，倒不是嫌贵，也不是不识货，而是她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本来只打算随便逛逛的，身上就带了日常应急的几块钱，刚才都花光了。“我知道，我明天过来买可以吗？” 顾安也以为她是不想买找的借口，心里倒是小小的松口气，175可是巨款，说实在的他从小到大所有衣服加一起也不值这个价，真买了他穿出去都得套个塑料膜在外头裱起来才行。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又正好是星期天，顾妈妈一大早就来敲门，“音音呐，起来没？” 顾大妈没想到他们还真没起，也有点不好意思，“瞧我，你们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再来。”她是希望小两口赶紧有个孩子的，老人家嘛，再开明还是想抱孙子孙女，只是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对男女没啥执念，非要说有的话，也是更想要个女娃娃。 当然，她也没走远，而是去后院找玉应春。 她们是昨天就约好，今天要进山的，又到了春天，顾大妈最喜欢的打野的季节。 小菊揉着眼睛，点点头，表示听懂了，手里还啃着一根小小的红薯，头发显得更黄了。 小张气得哟，干脆直接把生活费给她，再也不给老头了。 “有的人啊，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孩子饿得皮包骨，也不怕遭报应。”顾大妈故意大声说。 他现在跟柳家两个老东西一样，都不招人待见。就连隔壁儿子犯法被抓的刘家都敢看他不顺眼，他一出门就夹枪带棒的，他干脆自己在炕上躺着，每天玉应春还得给他倒尿壶。 张老头：这城里女人就是不守妇道，知不知道什么叫以男人为天，还敢骂男人，这样的在他们村都嫁不出去！一辈子当老姑娘！ “你们这是……” 清音赶紧从锅里捞出几只鸡蛋，刚起床顾安就煮上了，说是给她们带着路上吃的。 清音回头看见，就给她递过去一个，给玉应春和顾妈妈各一个，自己吃两个。 “呜呜姥姥姥姥，她，她，她骂我滚！” “得了吧，你家海涛都几岁了，上次还抢我家铁蛋的花生，昨儿抢了赵大妈家小孙子的糖葫芦。” 柳老太气结：“你！” “红梅也是，孩子这么大了，还坏习惯这么多，她那啥主任评不上就不上呗，先把孩子教好要紧。” “得了吧，她被人举报的事这大院里谁还不知道啊。”还是最最见不得人的男女关系，真就是柳家人不嫌丢脸，要是她们，这样的闺女早赶出门了。钱啊！ 要问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脸，他们还真能讲出三天三夜的“大道理”来。 “小菊就是你妈的小尾巴，你妈去哪儿你就要跟到哪儿，你羞不羞呀？” 玉应春安抚的拍拍她，“没事，顾奶奶逗你玩呢，这孩子也是来了这边才这样离不开我，以前在老家都是她爷爷带着，我要挣工分，没时间带。” 顾大妈心疼孩子，“以后啊，还是你亲自带着，小女孩慢慢长大了，妈妈带着才好。” 玉应春吓得脸色苍白，这还是能说会道的正常孩子，小菊不会说话，真受了欺负他们也不知道啊，真是不敢想。 清音深以为然，上辈子这样的例子她在临床上也遇到过一个。那是一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小女孩，说是来看肚子疼，去了急诊，急诊看情况不对，让来妇科，她一看肚子那么大，什么吃坏肚子，至少都五个多月了，赶紧让检查，父母都在外打工，留守儿童连检查的费用都掏不出来，还是清音帮忙付的，后来一查果真是怀孕了。 后来孩子父母也回来了，但从办案民警那里听说，和解了，堂叔家赔了一万块钱，把孩子打掉，然后女孩没半年也随便找了个附近人家嫁了，收了两万块彩礼。 可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每次顾大妈看见她忙家务，小菊和张老头在一个屋，她就会把小菊叫到自家去，不一定给她吃点啥说点啥，但就是她看着放心。 尤其是头一年如果刚好烧过山火的地方，新发出来的蕨菜苗那叫一个肥，简直就是上天的馈赠！ 几人也不分散，聚在一起，一面聊天一面摘，小菊就跟在她们周围，掐一把小野花，拿到她的小手拿不下了，就跑到清音跟前，举起来。 要是能说话，那将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清音却是有另一层考虑，按理来说小张哥热情开朗，玉应春身上也是南方少数民族的活泼热情，怎么小菊就这么内向呢？她不由得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后世常说的自闭症，哪怕不是，会不会也有点倾向？ 不过，清音自己也不是专业的儿童心理专家，对病情的判断只能来自于为数不多的常识，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这一趟可真是收获满满，光蕨菜就摘了上百斤，三个大人用箩筐和竹篮提着，上车就引得众人围观，大家都问她们哪里摘的。 这时候生产队是有山头的，大家一听不是野外的，也就没了兴趣。 回到家，清音把身上沾了泥土的衣服换下来，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带上钱先去百货商店，幸好那件羊绒大衣还在，清音记着尺寸号码都没错，售货员没想到她还真转回来买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妹子，以后还要买啥只管来找姐，姐这里的东西比外头好，就连女款的大衣也有，你要不看看？” 售货员没明白，给找了找，“还有两件165的，但你爱人个子高，他穿不了。” “啊？妹子你自个儿穿啊？” “别说，你穿比男同志穿还好看，这肩膀，这背，可真直，你要的话就再少五块钱，因为号数小点，用料也少点。” 春寒料峭的时候，晚上穿出去压马路看电影，都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