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烧了一壶水，兑成温水后，给小白洗个澡。 直接送出去洗得香喷喷的，多好啊。 可她没注意到，小白扑腾出来的水也沾湿了她的衬衫，的确良面料紧紧贴在身上，身体曲线仿佛被放大一般，该纤细的地方盈盈不足一握，该丰盈的地方，也很是让人意外…… 他可没那么温柔，一把接过小鸽子，大力钳制住，它钉弹不得，再用给它专用的干净毛巾擦干水汽，扔进窝里—— 顾安看都不看一眼，要换他养，烧水洗澡？他直接找个雨天扔出去，飞回来就是干净的，这个女人养东西真金贵，就是不知道以后养孩子是不是也……不行不行，他真是得寸进尺了。 而整个内科的医生们都发现，自己今天对上班好像变得期待起来。 “没事，就是年纪大了睡不着，诶你跑啥，等等我啊！” “老张算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爬着楼梯，有人凑过来说。 “陶英才呀。” 众人到了科室，白大褂都顾不上穿，先去三号床，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欢声笑语。 别看她这几天一直吐，但她不聋，这些老太婆们都说她家孩子不孝顺，住院这么久一个来探视的都没有，哼！ 她的孩子们，成年的外地上班，十几岁的在乡下当知青，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年不节的接到电话说是姥姥不行了，就是天大的事也得赶回来啊！ 大夫们亲眼看见老太太不仅吃大白米饭，还吃了一碗蒸鸡蛋羹，不仅没吐一口，还直呼不过瘾，这下是终于信了，清音这实习生，有点东西。 科室为此又开了一场讨论会，决定三天后如果没什么不舒服就能出院，然后又让科室负责特殊病案整理的人把这事记录下来，从老太太入院到出院，经历什么样的治疗，什么样的讨论，尤其是最后清音破釜沉舟力挽狂澜这个过程，必须一字不漏记录下来。 姚主任虽然没在现场听过清音的据理力争，但她知道自家老母亲能捡回一条命全靠清音，当然是又送东西又送饭的，承包了清音好几天的伙食。 倒不是大家这么闲的每天说闲话，而是姚老太，自从出院后，她每天都来医院门口的小广场上打太极，逢人便说她的病是在医院治好的，医生是一个姓清的小大夫。老年人嘛，也闲不住，听说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顿时都想来看看，于是护士台被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清音大夫在哪里？” 自从姚老太出院后，陶英才就以大办公室人多坐不下为由，将清音叫到自己办公室。 她努力想要找点话题，可陶英才不是打呼噜就是打酒嗝，有时候还放屁磨牙，她都是揪两坨棉花塞耳朵里才行，不然看书都看不进去。 清音：“……”她都早就把情况背下来了好吗。 当然，陶英才也不是完全甩手掌柜，因为她发现每次病历夹子好像都换过位置，肯定是被他看过的。 忙碌间，卫生室中药房正式上线，大家听说在厂里就能直接抓药，都更愿意来看病了。 林莉不懂这些，但她是简单粗暴屁事少的领导，清音说啥她就往上报啥，等把所有药柜晾晒干净，分门别类的上好药材，已经快到七月中旬了。 顾安知道后，也把刚子亮子几人带上，算上顾妈妈，正好十几个人。 清音第一件事是找找自己的标记还在不在。 “看看板栗子还在不在。”清音心说你好好骑你的车不行嘛，还回头关心我找啥，我找我的泼天富贵。 “嗯，找到了！板栗子还有不少呢！”清音指着大树，高兴得声音都高了。 刚子摘了一个刺球球，剥开，还没熟…… 但下一秒，她就指着旁边两棵核桃树高兴起来：“核桃应该熟了，下面的都被摘光了，安子你爬树上去，我们在下面接着。”伙立马高兴起来，刚子亮子兴奋得嗷嗷叫，猴子似的窜上树梢，女同志们就在下面，用篮子或者衣服兜着。 “嫂子你们咋找到这风水宝地？我上次跟安子哥也来过，都没发现，是吧安子哥？” 因为是野生核桃，不像后世改良过的品种，那层外壳非常坚硬，女同志们要用石头才能砸开，他却两根手指轻轻松松就捏开，里头的果肉新鲜得不得了，“尝尝。” 新鲜核桃肉又甜又嫩，没有干核桃那种油脂满满的感觉，清音幸福得眯眼。 大家坐在树下，吃了会儿，几名女同志留在原地做饭，这时候野游都是可以带锅在山上生火的，男同志用石头砌几个简易灶台，再捡一点枯枝来，用干枯的树叶子引火，很快就飘出饭菜的香味，而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洗菜洗锅都非常方便。 刚子亮子几人一边捡柴火一边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白雪梅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慢慢的也跟上节奏，等一曲唱罢，苏小曼和毛晓萍起头，唱起了“线儿长针儿密，含着热泪绣红旗绣呀绣红旗” 清音感觉，自己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上辈子一直在努力，一直在疲于奔命，她的好朋友就只有高中那一个，大学毕业后也渐渐没了联系，平时出门聚会，都是别人有求于她，那种被恭维，被讨好，又有几分真心？ 感谢这个时代，让她不再是工作机器，让她找回青春的感觉。 “听说你们厂里要请什么冶钢专家，请来没？”苏小曼问白雪梅。 因为她经历的事，厂里额外多给她批了两个月的病假，她自我感觉恢复很好，可以上班了，也到车间找了几次主任，但主任生怕她又出问题，就跟厂里反应，厂办暂时把她借调过去帮忙，等忙过这阵子估计还是得回车间的。 再加上，现在的厂办也没空缺的岗位，她人虽然过去了，但组织关系还在车间，拿的工资也是车间工资，到期回去分分钟的事。 “你们要请的专家是不是姓陈，叫陈东来？”毛晓萍忽然插嘴问。 “我不仅知道他名字，我还知道他情况。” “你们厂想请他，听说另外几个钢厂也想请，还有海城那边的大厂都来抢人，直接守在病房门口，吃睡都在那里，跟人家比起来，你们厂可算不上积极。” “你们厂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和研发部的过去请人吧？”毛晓萍继续说着她听来的消息，清音忽然心头一动！ 因为这次重大立功表现，柳志强开始进入领导眼里，逐渐崭露头角。 所以国内几个大型钢厂都在摩拳擦掌，跟这几个耳熟能详的大厂比起来，书钢连弟弟都算不上。 可…… 当时林莉开完会回来给清音同步的时候，林莉还觉得刘副厂长糊涂了，这个事情压根不可能成。 那几年非人的折磨，有多少人受不了走上绝路，而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就是他的老伴儿还活着，只要老伴儿还活着，他就不会先走一步。 苏小曼也颇有触动，连忙追问：“那他老伴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