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嫂子嗤笑一声，“哟，瞧你说的，清音是成年人了，咋就不能自己领工资？” 三十七块不是小数目，她得趁钱还没花出去之前，赶紧哄过来，小姑子是个小傻子，只要她承诺给她买点吃的喝的，再念叨几句生活的不易，她就会乖乖把钱交给她，以后领工资这事也得她来，自己怎么能领工资呢，真是不懂事！ 等把老山参送过去，相信瞿家一定会对慧慧另眼相待。 至于癞□□想吃天鹅肉的柳家？呸，她闺女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嫁给柳志强！ 想着，她加快脚步，像踩着风火轮似的，心里把怎么哄小姑娘的话过了两遍，恨不得能一脚飞到正房去。 林素芬这才发现，自家两间屋子门口，居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她强装镇定，“这，这是咋啦？我就出去一会儿的工夫呀。” 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但绝不是她喜欢的。 “姚大姐您看吧，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本来不该咱们外人管的，但这做嫂子的实在过分，我们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这才请您来主持公道，给小姑娘主持正义啊。” 姚大姐点点头，“要真像你们说的，确实是过分，事情我会下去核实。对了，小清同志，你先别哭，冷静一下，你有什么诉求可以说嘛。” 清音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兔子似的看着姚大姐，“我，我，姚大姐，我想分家。” 要是分出去了，她还怎么掌控她，怎么取她三十七块的工资，怎么用她那些令人眼红的嫁妆？ “父亲和你大哥刚走，知道的是你自己要求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见不得你要把你赶出家门，以后我可是真的没法子见人了呀！” “天可怜见的，你刚出生就没了娘，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在我心里比慧慧还重要，就是和慧慧分家我也不可能和你分家的呀。” …… 只要她一哭清家父子俩的遗愿，哭这么多年的不容易，哭她对自己的恩情，就能站到道德的制高点上，清音以前工作没落实的时候防的就是她这手，就怕她借机把工作闹回去，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时机成熟，这家她是分定了。 林素芬真是恨死了她这个搅事精，哪哪都有她！ 姚大姐看向众人，大家还真不好说不是，说看见吧，还真没看见，可有没有这回事呢，上次林素芬都没反驳，可不就是有吗？ “林素芬同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同志。” “还敢说你没有，敢不敢跟大家伙说说，你刚才去了哪里？”刘嫂子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她。 清音立马“哇”一声嚎啕大哭，“嫂子你要钱可以直说的，我可以只留两块生活费，我就是太饿了，我大头都给你，呜呜，我知道嫂子负担重。” “就是，慧慧的她不说，小姑子的倒是开饷就去守着取，这不光头上的虱子嘛。” 姚大姐皱眉，这个林素芬，真的过分了，不过……“什么叫你太饿了？” “要么不做，要么就随便煮点大碴子粥敷衍，以前她们家不是这个生活水平的。” “放屁，我可好几次看见你跟你闺女下馆子了，半夜偷吃好的也不一定……诶等等！这是啥？” 这下，包括姚主任，所有人看林素芬的眼神都透着了然。 林素芬真是要被亲生女儿蠢死了，她说过要看好屋里看好屋里，她倒好一个大活人竟让刘嫂子冲进去找鸡骨头，真是十足的猪队友！要不是亲自生出来养大的，她真怀疑清慧慧不是她的种！ ”怎么能麻烦姚大姐呢，咱们还有这么多街坊邻居呢，小清音可以来婶子家吃。” “来我家，我有工作，就我两口子吃饭，咱们不亏你。” 果然，姚大姐忍不住了， 姚主任平时很好说话，说出这种话表明她已经非常非常生气了。 “姚大姐，谢谢您仗义执言，但我知道嫂子的难处，正是因为知道她一个人既要照顾慧慧还要照管我，我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巴拉巴拉，“所以我想分家。” 要是清音一开始揪着分家不放，她还能哭几声，可她在前面那么多铺垫下，当所有人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之后，忽然以一副“成熟懂事”的姿态提分家，就显得很顺其自然。 果然，姚大姐也没多犹豫，“你想清楚了吗？” 大家哪还舍得她提伤心事，都劝姚主任主持公道。 这下，不用谁说，姚大姐先发难了：“林素芬同志，说话做事可得实事求是，清扬同志的去世大家都很难过，但他的医药费上个月厂里已经全报销了吧？” 林素芬：“……” 家当时确实是分清楚了的，除了嫁妆和四合院，老两口也没啥烧钱的爱好，尤其清老大夫那么高的工资，多少是能存下钱的。 “嚯！一千块！”这年头双职工家庭半辈子省吃俭用也就这点积蓄吧，清老爷子对他的一儿一女，可真是掏心掏肺了。 姚大姐自己是家里的老大，从小没少受委屈吃亏，难得看见这么一位一碗水端平的大家长，心里不由得感慨：老清家的家风，那是从上到下的清正。 “就是，一千块真不少了，人咋能这么贪心呢……” 嫁妆交给七舅姥爷保管，但分家的家产却是清扬帮忙保管着，现在清扬没了，钱肯定在林素芬手里。刘嫂子一想到她还捏着这么多钱，眼睛都快红了。 林素芬眼睛闪了闪，“瞧你说的，公爹在世分清楚的，我可一个子儿没动过，我只是担心清音小孩子家家的，咱们院里别有用心的人多的是，你说对吗？” “说谁别有用心啊你？” 不得不说，清老爷子真的很有先见之明。林素芬这么多年隐藏得好，但他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钱呢，趁着咱们都在，素芬你最迟明天下班前把清音那一份取出来，姚主任您放心，接下来我们会持续关注此事，她要是没按时拿到钱，不用您说，我们大院自有处置。” “对，房子也是按老爷子分好的，清音左边这间，素芬母女俩右边这间。” 众人不吭声，这可真是戳到所有人的痛处了。 “房子是厂里和街道分给清老爷子的，他当年为咱们东城区的传染病防控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他想怎么分是他的自由。”姚主任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