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慧慧被怼生气了，嘟着嘴“哼”一声，气冲冲走人，林素芬在后头气得肝疼。 要是好人家，当年老爷子怎么不把清音订给他家？ 连清音那黄毛丫头都看不上的人家，她闺女凭啥会看得上！ 正生着气呢，忽然大门口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咋咋呼呼，“林大妈林大妈，有人找你家。” “那人穿着解放军叔叔的衣服，肩上有星星呢！” “找清大夫家，那不就是林大妈家？” 果然，那里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车子是暂新的，锃亮的，车上下来的老人满面红光，肩上果真星星很多。 老人看看她，又想想儿子说的“年轻小姑娘”，看向身边的警卫员和司机。 “我是他家人，老首长您找他有什么事吗？”谁都以为这个“清大夫”是已逝的清扬，她寻思怕是有啥好处，也没说清扬已逝的事，平时这样的人家她连脚后跟都攀不上，现在来了，那肯定要牢牢把握住的。 说着，司机就从车上搬下来一堆东西，不是菜市场买那种用网兜装着的，而是亮晶晶、红通通硬纸箱包装好的，一看就是高级货。 “可惜我们今天来得不巧，没能遇到你闺女，不然倒是能好好聊聊。”瞿司令以为清音就是她闺女。 她最会审时度势，此时一看这架势，心里忽然燃起一把小火苗，“她上班去了，等礼拜天我一定带她亲自登门拜访。” 林素芬一直跟着车子送到胡同口，把手挥了又挥，这才赶紧跑回大院门口，见众人已经把那一地的高档礼品围个水泄不通，心里暗爽不已，嘴上还要埋怨：“老清这家伙，给人治好了病也不说一声，默默做好事，现在人孩子爷爷找到家里来，还给送了谢礼，我说不要不要，人家偏要给，还让咱们有时间上家里玩去。” 林素芬一噎，“但也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才有这样的善缘。” 要论装可怜，装文化人，刘嫂子不是她的对手，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转移到感谢清家这么多年免费看病的话题上来。 一时间，大院里热热闹闹的，就跟要过年似的。 独臂老人见是她，淡淡的答应一声，“谢谢你，丫头。” 独臂老人终于难得的露出一抹笑，“以后有啥事吱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推着小车子离开。 刘大叔，倒是个奇人。 但人家不愿说，她也不会多问，只是内心对此人更多了两分敬重。 即使自己没救大丫，刘大叔也平等地对待每一个顾客。 清家姑嫂俩各有各的高兴，唯独清慧慧愁眉苦脸，这不，刚离开林素芬的视线就拐进柳家的倒座房里。 柳志强心里暗骂一声“废物”，脸上笑得温和，“没事，这本来也是强人所难，你已经尽力了，我们知道的。” 柳志强摇头，“算了，她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 “那怎么办？红星姐就要去乡下了吗？” “够了。” “我有办法。”忽然，门口进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同志，留着齐耳短发，蜡黄的脸上有几块黄褐斑，显得整个人很憔悴。 因为她的勤奋好学，现在已经是内科副主任了。 柳红梅顶着眼下青黑摇头，一 但姐弟俩多年形成的默契，让他们在外人面前什么都没说。 “嗯，这段时间谢谢慧慧为咱们家的事奔走，你先回去等好消息吧。” 等她一走，柳红梅把家里的门窗打开，确保外面不会有人躲着听到他们说话，这才盘腿坐在炕上，轻声说了几个字。 柳红梅淡淡的叹息一声，“不愿意又能怎样，形势比人强。” 柳红梅神情憔悴，但双眼越听越亮，把老人家的穿着、肩章、配备人员、车子情况，甚至连车牌号都问清楚，心里大致有个底，“没想到，清家居然还有这样的机缘。” 柳红梅沉默着，似乎是在看炕桌上的纹理，又似乎是在想什么，柳志强不敢打断她的思路，心里也有点打鼓，自己这想法实在太冒险，太不要脸面了。 柳志强心头一突，猛然醒悟过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她这么大方，廖科长也给了准话，“小清你就放心的回去等着，工作的事稳了，只是最近张副厂长出去开会，要等他回来批复，你就可以来上班了。”分管人事和财务的副厂长不签字，工资和福利就没办法定档，厂里的规矩对于不太紧缺人手的岗位，都是等手续办妥再入职。 廖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是书记和厂长才有资格抽的好烟！ 分家她肯定是要分的，但她得先把工作白纸黑字落实下来再说，毕竟在大众眼里她现在顶的是大哥的工作，林素芬又善于卖惨，煮熟的鸭子先吃进肚子里才安全。 穿着保卫科统一制服的顾安，明显比不好好穿衣服的时候精神一百倍，整个人挺拔得小白杨似的，有种鹤立鸡群的好看。 清音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这家伙怎么总是亦正亦邪？光看外表人模狗样，可一听他说话的内容就知道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 当然不是去下馆子，而是去帮忙给顾大妈拿钱的。上次顾大妈打野的时候捉到几只野兔，送来国营饭店，里头大厨是她师兄，所以当时看他们忙着招待领导也就没提要钱的事，后来她自己也粗心，就把这事忘了。 反正，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眼科大夫认真检查一番，无论外观还是眼底血管都正常，说他应该是用眼过度，疲劳了，让回家休息两天，观察一下。 可再检查一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完好无损。 大夫仔细看了他的眼睛：“你皮肤不黄，巩膜不黄，尿不黄，手上也没蜘蛛痣，怎么会是肝上的问题？” “这检查一次也不便宜，你就听我的，先回去观察几天，这几天别用眼看书，尽量闭目养神，多看看绿色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