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连忙摇头,手里发髻没留神散下一绺,俏皮的垂在面前,又被不耐烦地吹开。 裴怀恩没答应,抬眼看着李熙额前那碎发,肃声说:“怎么,怕我联合晋王陷害你,教黄小嘉骗你,事后又在圣上面前反咬你一口。” 有些事,心照不宣便好,哪用这么掷地有声的说出来,闹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厂公,我没有不信您。”李熙含混地摇头,软软地说:“我只是在想,既然黄小嘉都已招了,为什么还要劳累厂公带走他,难道不能将此事大大方方地对外公布出去,顺势将黄小嘉继续扣在这,也方便我们控制。” 这个嘴甜的小团子,分明就是戒心重,有些不敢把黄小嘉真的交出来,还说什么劳累? 转眼两个人目光对上,裴怀恩这么想着,面上阴霾便散去一些,语气也软和下来,说:“六殿下多虑了,我没有哄你做无用功的爱好,事到如今,晋王是一定要死的,有我在,黄小嘉怎么可能翻供。” “再说——是谁引导六殿下去查的晋王?”裴怀恩话里带笑,弯腰向前凑,饶有兴致看李熙贴在眉心那花钿,循循善诱道:“听话,让黄小嘉跟我走,我会教他对晋王守口如瓶,对外只说来帮你盘了当年的案子,决口不提其他。” 裴怀恩这个人,似乎总喜欢凑得离他很近。 裴怀恩点头,目光淡淡扫下来,落在李熙挂了汗珠的鼻尖,眼里笑意更深。 李熙手臂举得发酸,听了裴怀恩这话,原本已经有些不高兴。 要么说今天运气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李熙暗暗地想:现如今,既然裴怀恩要利用他撬开黄小嘉的嘴,他又为何不能提醒裴怀恩……为老二铺条真正的死路。 想到了这,李熙抬眼说:“还是厂公考虑得周到,只是……” 李熙左右簪不好发,索性便放下了手,任乱蓬蓬的头发落下来,迟疑着说:“只是听厂公方才说,老二必须要……” 裴怀恩略微抿唇。 李熙把话说得很委婉,裴怀恩听见后,没忍住语气古怪地问:“你怕圣上有心护着晋王,弃车保帅,让此事不了了之?” “人死不能复生,儿子还是自家的好,说到底,邵家军的旗子上印的是长澹,是邵,却不是李,邵晏宁哪会有李征忠心。”李熙叹息着说:“再者老二手握兵部和神机营,而我却只是个出身不吉的祸星……两相比较之下,我实在很怕父皇舍弃我,只怪我是胡说八道,草草判了黄小嘉了事。” 裴怀恩说:“六殿下想要什么,直言便是。” 玄鹄与万安平这会还没回来,李熙沉吟少顷,伸手沾了些茶水,缓落桌上。 字写得很小,裴怀恩却看清楚了。 有一说一,就因为这个字,认识李熙这么久,裴怀恩还是头次对他另眼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