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再点头。 “追根究底，那只是桩能功过相抵的旧案，万一赶上父皇高兴了，只将老二降职禁闭，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厂公，皇权之下，还有什么罪能比得过这个，这才是真正不可赦免的。”李熙抬手抹眼泪，忽然几步绕过小桌，对着裴怀恩单膝跪下。 裴怀恩久久地看着李熙，却未发一言。 可见李熙到底有多么痛恨晋王，又有多么依赖邵毅轩。 许久，许久，久到李熙都有些后悔提这些，唯恐裴怀恩对他今天的落井下石生疑，却听裴怀恩忽然点头答应了他，笑声对他说：“六殿下言重了，你我相识一场，你帮本督办了这么多的事，说了这么多的话，这是本督应该为你做的。” 说着便伸手，温温和和地把李熙从地上扶起来。 羔羊 有裴怀恩帮忙打配合，李熙动作迅速，暗中派孟青山下了趟福川，顺利抓回人犯。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结案这日，玄鹄难得换了身浅色衣裳，头戴斗笠，亲自驾车送李熙出门，盼望李熙能马到功成。 玄鹄扬鞭抽在马身，高兴地说：“不是六殿下您吩咐下来的么，让我少露脸，方便以后在暗中行事。” 玄鹄听了就笑，落鞭时又说：“我跟吴叔、跟青山兄，那都是一见如故，酒逢知己千杯少，六殿下您不懂。” 今天刮风很大，李熙行到地方，由玄鹄扶着从车上下来，左右环顾，见着百官皆依文武规矩分列两侧，既不交谈，也不胡乱走动，安静得甚至有些死寂了。 杨思贤也没上朝，听说是病了。 裴怀恩进殿后，百官方才接连跟上，入殿向上行礼。 话音刚落，工部侍郎孙昭便抬头看了齐王一眼，却见齐王垂首静立，对此并没什么表示。 承乾帝便点头，顿了顿又说：“孙侍郎，休要在此哄朕，你也知道，水患之后容易生疫病，朕是在担心这个。” 这是严防死守，不许生出病来、更不许以此借题发挥的意思。 孙昭得了暗示，便说：“皇上圣明，已在小心提防了。” 说过了水患之后，承乾帝转头略过李熙，眼里厌烦一闪而逝。 无人再开口。 裴怀恩走下台阶，从李熙手里接过整理好了的案宗，将之仔细交给承乾帝，任由承乾帝从头到尾地看，脸色几经变化。 承乾帝沉默了，并且是没来由地沉默了好久。 不是早说好了，今天要摆老三一道？ 正狐疑，就见承乾帝沉着脸收回目光，转头对晋王说：“征儿，朕记着……你府里好像有个叫锦玉的妾？” 这会不是在说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