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了陶浸的声控灯了，没有声控灯会在夜里哭。 陈飘飘的声音是海洋里最后一艘孤帆，消失在边际后，只剩寂静的瞭望。 屏幕上显示电量耗尽，还有30秒即将关机。 房间里只剩衣物的摩擦声，陈飘飘在一旁静静看着。 她抿嘴，埋着头，一次次尝试。半分钟快过去，五，四，三，二，一。 陈飘飘想伸手开灯，可她听见陶浸在哭。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陶浸控制得脊背都在抖，仍然止不住抽泣的声音。 好像如果刚刚在手机关机之前，能成功充上电，就能救她。 陈飘飘伸手，想要把手机拿过来，陶浸却一把握住，牢牢攥在手里，回头，眼眶通红地望着她：“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答应过外婆要好好照顾陈飘飘，可她被骚扰得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自己不知道。 她一个人去派出所，和民警对话，搞清楚那些从未接触过的流程，自己不知道。 陈飘飘是以什么心情说“要不不回去了”，她那时根本不是无所谓，她是被折磨得带着微弱的希冀，希望陶浸救她，她想求陶浸救她。 陈飘飘望着陶浸，鼻子一酸，眼泪也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陈飘飘哽咽着说。陶浸事业上的难题，陶浸因为陈飘飘的冷落而受到的委屈，陶浸有多爱她，她也没有跟陈飘飘说。 “陈飘飘，以后冷了，要告诉我，饿了，要告诉我，不开心了，难过了，无聊了，被欺负了，都要告诉我。” 她冷了，没有告诉她，饿了，没有告诉她，不开心了，难过了，无聊了，都没有告诉她。 她最会装的就是若无其事，甚至还记得给她带稻香村。 她说错了，陈飘飘不是对疼爱她的人最不心慈手软，她对自己最不心慈手软。 陶浸突然很恨陈飘飘，她怎么能这样？ 她的面无表情，她的沉默，都是一把刀。 她拉起陶浸的手，帮自己擦眼泪，陶浸转脸，心痛难忍地望着她。 杀了她吧，承诺的永远做不到，不让陶浸哭做不到，对陶浸坦白做不到，好好照顾自己，也做不到。 杀了她吧，杀死没有陶浸的陈飘飘，她过得太痛苦了，恨不得死掉。 陈飘飘想起那个咬着虎口，娇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两个人想起在课桌边轻敲三下，无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陈飘飘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哄陶浸和哄自己，第一次这么无措，只能拉着陶浸的手给自己擦眼泪，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软弱的示弱方式。 她掩着眼睛哭，又抬起头来，胳膊支撑着身体，望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安静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