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希望和陈飘飘彼此体面。 她真的不懂陈飘飘,不知道这个木着一张脸自暴自弃地在自己面前自我取悦的,和在台上乖巧地听吴老师指导的,究竟哪一个才是长大后真正的陈飘飘。 她伸手,将头髮从中央拨到脑后,用倦意十足的声音说:“如果你能入戏,完成哭戏当然最好,因为这个设计其实是剧目的一个支点,不仅仅是highlight那么简单。第一次进入梦境,引入梦里人的主题,音乐和灯光配合爆发式的表演,是酣畅淋漓的宣泄,也是快拉节奏,变化戏剧结构的关键节点。” 她微微歪头,等待陈飘飘的回应。 她脑筋飞快地想办法:“爆发式的表演我可以做到。” “应该可以吧?” 她听到了一声很陌生的冷笑。 因为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可她难以想象,这个声音是来自陶浸。 陶浸紧紧抿着嘴角,先看了看地毯,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的氛围灯,最后才将眼神散在床边,轻声问:“眼药水?” 这三个字让她不得不直面一些从未对陈飘飘剖白过的话。 她说:“话剧不是你在娱乐圈镀金的跳板。” 陈飘飘双眼微张,颤了颤睫毛才张口:“你……” “我有说错吗?”这一句轻得像是幻觉。 很早之前陶浸就对陈飘飘说过,这样短平快的表演方式很难提升,可陈飘飘没有接受,无论是当网红还是真正进入娱乐圈,她都没有停止过接那些连自己都不太看得上的剧赚钱。 直到经纪人告诉她,在别人看来,这条路子太low了,不转型接不到像样的资源,够不到高奢。 为什么托人情都要拿到着名的话剧资源呢?庄何说的打入圈层,换句话说,不就是想攀附这些枝桠,一点一点往上爬吗? 只是陈飘飘没想过,陶浸知道这一点,并且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 分手两三年,没有任何联系,再度重逢,是想上她的戏。 陈飘飘心头哽塞,低声说:“我之前不知道是你的剧。” 她的骄傲剩得不多了,无论如何,她不希望陶浸在这方面误会她。 没等床上的人回答,她摇头:“所有都一样。” “你可能感觉到了,你一来,有同事对你的态度不是那么欣赏,”陶浸尽量收紧个人情绪,侧头拿起桌上的一个塑料小瓶子,轻磕两三下,“就是因为这个,眼药水。” 陈飘飘抬眼,看看陶浸指缝间的塑料瓶,又看看陶浸。 “当时你有几个热搜,其中一个是,陈飘飘 哭戏,另一个是,陈飘飘 眼药水。” 那场花絮没拍的被训斥场景其实还是放出来了,不是官方花絮,而是有人从代拍那里买的,大概是什么“对家”吧,反正,很突然地就被几个营销号拱上了热搜。 该怎么形容陶浸当时的心情呢,她望着手里的眼药水,前后端详,里面的水滴翻来覆去,像当时翻来覆去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