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乐初的朋友来了一拨，她陪着喝了不少，到2点过，人声渐渐散去，陈飘飘收拾完桌子扫地，抬头看看斜躺在沙发上的乐初。 “靠，就这点酒，”乐初用小臂搭着额头，呻吟一声，带着酒气瞥她，“剩的酒怎么办？” 陈飘飘直起腰：“我拿去扔了。” 鲻鱼头很同意，找了三个装威士忌的玻璃杯，拿上冰桶过来。陈飘飘很机灵，把门上的open牌子翻过来，closed。 在酒吧不过两天，她窥探到了北城的另一种形态，完全属于成年人的形态。原来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是不一样的，不在于她们可以蹦迪，不在于她们没有门禁。 她们喜欢端着一杯酒，就那样看着，酒里有她们的工作，生活，情感，然后她们一饮而尽。这或许就是电视里爱说的——“都在酒里了”。 陈飘飘望着金黄色的液体，流光溢彩地挂在杯壁，像是城市纸醉金迷的一盏灯。 偏着头，想了想，笑了。 陈飘飘头晕脑胀，但意识还算清醒，她想起自己也跟陶浸坐在台阶上喝过酒。思绪一起了线头，就不可收拾，她将头埋在胳膊里，虚着眼睛看胡同的墙壁。 周日晚上，陶浸应该要回来了吧。 “以后还来吗？”乐初用牙咬开一支啤酒，自个儿灌了一口。 “行，来提前跟我说，你干得挺好的。” 她肆意地笑，上下打量这个比她小十来岁的小孩儿。 “恭喜。” 陈飘飘看她浑不在意的样子，小声问：“你不谈恋爱吗？” “我谈啊，”乐初笑起来，“一天不是谈啊？谈恋爱和天长地久不该画等号吧？” 天长地久……陈飘飘想到了自己的陶浸。她们能走多远呢？ 她家里是什么样的，她的过去和经历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这么面面俱到，又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了这样细心宽和的性格。 不是完全托付的水乳交融，而是像蜻蜓点水，点的那一下，她心湖荡漾，难以自持，而当蜻蜓飞走，死气沉沉的湖面便追逐她的倒影，在日升日落中等待下一次交汇的来临。 即便已经成为最亲密的人，她也没有觉得，自己拥有了陶浸。 仓促地降临在她夜晚的梦。 乐初看了她一会儿，开口：“你这恋爱，谈得不开心啊？” 没有不开心，很开心，但是，只有和陶浸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剩下的时间，就将这些开心分摊，消耗，变成稀薄的氧气。 她像在强迫自己独立，并不好受。 一般来说，人的靠近是一个祛魅的过程，可陈飘飘对陶浸相反。 她太完美了，漂亮、优越、自信、从容、学习好、人缘好、性格好、组织能力强，兴趣爱好都能做到顶尖。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和体谅陈飘飘的情绪，所有的处理方法都很完美，会在被误会时适时解释，会在她不开心前就提前想好解决方案，哪怕陈飘飘莽撞地弄伤了她，她也不会生气。 怎么办呢？喜欢上一个没有缺点，没有负面情绪的人，怎么办呢？ 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对陶浸日益增长的迷恋，这让她惴惴不安，如登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