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会从江西糖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一次的东西,不是宝贵的,也会变成宝贵,上升到特性价值。 人们会用“奇迹”一次来形容任何东西,轮到生命头上时,那必然是这条生命展现了超乎常人的毅力,它跟其他生命相比突出的很明显,才可能拿到这个赞美。 唯一会产生痛苦的根源,也只会产生母亲身上。 人不会。 唯独江西糖却将生命的概念称之为奇迹。 在他眼中, 江西糖是个“完美弱者”,理应被强者支配。 听起来很残酷,但好像公认的理念就是如此。 然而更可悲的是,若是出现奇迹, 下端的弱势物种想反抗,想要“逆袭”, 得到的结果一般是重塑法则,推翻一座金字塔的同时, 又建立一座以我为尊的新金字塔。 谁对谁错?没有对错,弱就是原罪,弱者就是会处于被惊夺、职责、审判、亦或者是可笑怜悯的处境。 强者光环太强大,人人捧之;弱者光环也太强大,人人拒之,厌之。 只不过,元归云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强者,他生来强大又不强大,曾经处于自己所在世界金字塔的底端。然后他的逆袭方式,正如上面所说的宿命论,不是毁了金字塔,而是重塑法则,建立以他为王的新金字塔。 所以,当新的金字塔到来时,元归云反而是比考生还适应更快的那个人。 这也是他为何会感到震惊的原因——江西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身上也会存在吸引人的东西,无关强弱。 怎么保护属于自己所拥有的奇迹,又怎么认同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需要探寻的过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末世生存的规则下,方月夜理所当然会觉得江西糖说的话过于天真,天真的有些可爱过头,是一种太过干净,也容易被摧毁的纯白。 江西糖不由地抿了抿唇,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天真,但元归云会遵循他的想法对吧? 毕竟他跟他,都是由似人非人,到现在的活人。 短短几天时间,他的思绪竟然开始活跃,他开始想,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想,挣脱了作者笔下的思考,是一种新的思考,还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了吗? 他不聪明的脑袋,即使思考了也是被命名笨蛋的思绪,最后告诉自己,这应该都是奇迹的代价。 他漂亮的蓝眸望着元归云,透露出隐隐约约的期待。 他曾经狂热爱好理想国度的二次元,但当现实摧毁他曾经的理念,他就不再天真了,而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去完成自己的理想。 既然不能成为光下的英雄人物,那就成为光下的阴影。 他站在混沌的中立线,将恶散在阳光下,呐呐呐的笑不停的时候,内心深处,其实是想要光变得更亮,更想寻找一束真正能散发着太阳光线般耀眼的光。 方月夜觉得元归云是这个腐烂世界出现的新光,他或许一定会站在江西糖那边,拥护他的立场,但他的眼睛,一定会选择自己。 江西糖明明待在元归云腿上,被爹地的安全感完全包裹,可他跟元归云的灰眸对视久了,不自觉地往里看时,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瞬间觉得陌生,无机质的冰冷的审视,不由地身体发颤了一下。 江西糖微微偏头,迟疑的叫了一声。 江西糖眼里的光渐渐熄灭,慢慢垂下眼睫,多少有些失望。 之前,在书中,无限流游戏副本世界,自己惧怕死亡,害怕鲜血,是娇气胆小的表现。 江西糖开始觉得坐立难安,他甚至开始回想刚才说那句话的内容与语气,好像越回想,尴尬 为什么要在方月夜面前那么大声地喊爹地?方月夜会怎么想他? 方月夜笑的那么大声,元归云其实也想笑他吗? 江西糖想的越多,头垂的越低,他紧紧地抿着唇,纤细的手指无助却又倔强的交缠在了一起。又过了几秒,甚至,他忍不住开始扣起粉嫩圆润的指甲盖。 “公主。” 万一是幻听呢?他想。 元归云又低声叫了一声:“公主。” 他莫名不敢看,也莫名地不想再看。 他语气缓缓地说了一句:“公主不想,那便换个方式,反正,罪魁祸首已经在这里了,是吧,方月夜?” “你是代理大群主,第三基地混沌群体的领头,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权利跟胆子,拿你、烈火小队队长宋城、还有第一基地长次子季无风为赌注?除了这点,你当时说这件事情的语气带着很强烈的恶趣味跟愉悦,眼睛里的笑很真实,右手的小拇指甚至暗自得意的翘起。” “上午,你没有第一时间来见我们,说明季无风在你心中,其实并没有值得你亲自、立即出马的地步。等到何必求婚后,你就立即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拿出了满分的热情,要跟公主做朋友。” 方月夜一直笑眯眯的眼睛,渐渐没了弧度。 元归云说的话很多,但他说的很慢,说话的时候,灰眸根本没有方月夜,而是一直看着公主头顶上可爱的小漩涡。 元归云语气淡淡地说:“这说明,我以上所说,至少百分之九十为真实情况。至于是你开赌局的可能性,可以确认为百分之百。” 元归云说到这里,江西糖已经抬起了头。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元归云跟他说了那么多、那么长的话! 江西糖忽然觉得好手足无措,脑袋僵住! 这种感觉,跟元归云有多细心地照顾他,单臂抱他,帮助他堆雪人,给他放紫色烟花,倾听他说话,想办法帮他给游戏机充电感觉的,是不一样的,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