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杀的人,名字也被炫耀似的记在名字上,和前几页的大人物连在一起。宋迤说:“督军说你在政权交替时出了不少力,会不会是当时那些人把她找来?” “不敢。”他这反应明摆着是不肯宋迤说下去,宋迤只好换个目标说,“尚小姐这段时间没有出门,与外界几乎隔绝,唯一有机会动手脚的就是那瓶酒。” 在此之前没人对不起眼的尚樵有疑心,她想杀金先生分明很简单,要么找特殊渠道弄到枪,要么直接在他每日的食物上做文章,有千百种精准杀死金先生的办法,可为什么要绕远路把毒酒送到金峮熙手里——宋迤猜测道:“难道酒里的东西不是为你准备的?” 沉默被宋迤拉长,她隔了一会儿才说:“那杯酒递到你面前太偶然了,如果金二少他自己先喝了酒,或者他用别的酒敬你,这毒就不可能进到你的肚里。” “苏太太和我没什么关联,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宋迤轻巧地略过去,问,“你疑心是她?” 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到头来还是最怕刀下的人是自己。宋迤将手里的文件放回桌面上,隔岸观火般隔着书桌站在他对面,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 宋迤问:“问什么?” 他的烦躁摆在明面上,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近日北京来的信越来越少,他怕被冷落磋磨,所以常捎信问候。 她说起这个时总是犹为激动,恨不得亲身参与摇旗呐喊。宋迤望着书房里蔫着耷拉着叶片的兰花,忽然听见金先生的声音:“宋迤,平时不见你走神。” “是挺奇怪。”金先生拉开抽屉,在角落里找到一包烟,“这情报是侯亭照给我的,他……” “不记得了。侯从北京跟到这里,”宋迤似乎也是觉得这事太过隐秘,于是识时务地没有多说,“不谈尚小姐的事。你想明白杯子上是谁做了手脚吗?” 如果确实是台戏,未免太过荒腔走板。他毫无愧色地调侃尚樵的身世,宋迤厌恶这样不看局势的幽默,在弥漫的烟味里有点犯恶心。她问:“你心里有人选了?” 只有这种理由,也不肯说漂亮话来哄人。兴许是知道宋迤对他的家事不感兴趣,所以不加矫饰。 “若是三少不愿意动她呢?”宋迤顿了顿,加上一个欲盖弥彰的修饰,“就像你对杜太太,丢的是他的脸。” “你看出来了?”金先生道,“怎么不寻常?” 金先生阴沉着脸色静默几秒,说:“我不疑心他。” 莫非只是拿嫁进他家里来当做复仇?他不信尚樵不辞辛劳从香港跑来南京只为了玩这么幼稚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