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疑窦生(1 / 1)

那个女人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地出去了,独留他一人坐在伙房里。 他要留着她,拿她入药。 直至两年前偶然得到了璇玑城的线索。冲着那个流传了几百年的传说,他摩拳擦掌兴冲冲地去了。但没想到,费尽周折盗得的几样东西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 他此生向来奉行有仇必报,谁惹他心情不好就迅速拿出行动来。 不过知道她怎样死也死不了了,那也就没必要再白费力气。 要不要将她捆起来吊着?这样方便放血。 其实,他也没把握她对自己身上的蛊会不会起效,只是传说里长生药是百药之王,按理多少会有点效果。 如此想来,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不知她的血肉就有效果,还是必须吃下蛊虫…总不能全部吃完才会有效吧?而且听她的意思,她身上的血肉生长很快,直接生吃岂不是没等咽下就又长了回来。 如此这般出神想着。不知不觉中,他捞干净整整一大锅鸡汤面条。 梁曼刚踏进来,就见峰花随手将两尺高的铁锅哐啷一丢。男人文雅地擦了擦唇角。接着微微一笑,向她露出一嘴自以为帅绝的白森森整齐牙齿:“回来了。这么快。” 她按捺下心底的异样,佯作无事道:“嗯。我跟族长请了个假。” 梁曼疑惑了阵,转而又恍然:“啊,掌门吃完了放那就好,不必收拾。泔水可以留着沤肥的。” 梁曼头也不回地絮絮叨叨:“看,多蒙婆婆硬塞给我的,好新鲜,上面还有露水啊。她早上在河边看见你了,还问我你怎么光在那对着水面整头发也不理她…正好,中午我们就吃小鸡炖蘑菇吧?我们家乡的名菜,可好吃了,过年的时候桌上必须有的!” 身后的人瞬间停住脚。 等她再次从井边站起来了,那人才自言自语地长长叹口气,怅然道:“好吧。那就下次再吃馒头。” 这是云凌折着袖子,亲自动手杀了三只鸡让她煮的。 她余光瞟到,此时的男人似乎有些紧张。对方一直负手绕着灶台转来转去,时不时就要停下脚探头探脑地往锅里瞅。因为看不见里面,他还试图悄悄去抓那个滚烫的锅盖。 对方这才停住手,冷淡地点点头走开。 等浓白的汤汁咕嘟咕嘟在锅边打着转将要扑出,男人瞬间移动到灶台前掀开锅盖。峰花沉声严肃道:“熟了熟了。再煮就老了!” 云凌像是遇上了天大的急事,清冷的俊脸焦灼又凝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了。 听着身后细微的咀嚼声,梁曼看着案板的面团不知所措。等再次转头,却见他正单手举锅吞下了最后一口汤汁。 为了掩饰失态,她结结巴巴地干笑:“哈、哈哈…吃好快,掌门你饿了是不是…?对对对…山上的饭确实太难吃,老是抠唆的一点油水不舍得加…” 男人负手淡淡道:“还好。略饿。” …… 中原的夏季早已接近尾声,这里的热渥却将将只过了一半。 梁曼伏在案上,她正按照嘱托为族长撰写计划书。 …不对,实在不对。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怪,他身上的异样让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细细想来,有一个人分明和他很像。 今天下午,峰花食物中毒后她就急匆匆去村里寻来郎中为他扎针。等他抱着痰盂大吐狂吐了一阵,神志才渐渐清醒。 之后郎中宣布,他需要断食半天,若明日情况良好才能进食。而且就算吃也必须吃清淡的,否则肠胃承受不住。 男人头上笼罩着一片无形的云。怅然又愤恨的眼睛好像在说天上的雨都在向我倾斜,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不公,所有人都打了伞,我却找不到一处避风的港湾。 感受到他一步步阴沉的视线,郎中时机正好地表示不遵循也可以,反正吃了也会吐。 直到梁曼实在受不了他斜倚着窗向外怔怔望去如拍摄伤感情歌v般的忧伤背影(是的他保持了一下午这个姿势),她主动提出明日给他煮肉粥,对方这才惊喜地抬眼看来。 云凌将手背去身后,略带矜持地冲她点一点头:“要多放肉 对方的所有异样都被她看在眼里。梁曼真觉云凌可能脑子坏了,不然怎么会性情大变至如此地步。 梁曼满腹疑窦。刚要再往深追问,对方忽得以袖捂唇一阵猛咳。 梁曼本疑惑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啊,要不要再找人看看。而且山上哪来的郎中,不一直都是持长老负责为诸弟子看病吗。对方却在此时一挥袖子。 直到现在,她一往深处思考脑子就自动回忆起那股浓香,搞得她又开始昏头涨脑起来。 想了又想,梁曼最终还是将笔搁下。 拾整好被雨水冲歪的鸡棚,她在院子里站了站。一边费劲在想云凌身上的种种怪异,他一边不自觉走至他窗下来。 屋内一灯如豆,四壁清辉。 云凌正凝神垂目打坐,清绝的脸上全无一点多余表情。 她怔怔地看了一阵。 在太初峰修习的两人都从没想过,后来的他们会在一起相爱… 当初他武功刚废的时候不也是,一会开心一会难过,每天情绪多变到让她摸不着头脑。再说了,谁会这样无聊的费尽心思扮成他来骗她,她身上也没什么可图。 思及至此,梁曼缓缓吐出口气,轻轻离开。 等算了算还有多长时间到天亮,他长叹口气,心中愈发焦躁。 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在被褥上歪下,他揉揉额角,面上逐渐阴沉。男人正在心底恶毒咒骂。 他就从没见过如此故作岸然的人。不过端了小半天就给他难受的浑身上下无一不疼,他现在满心满脑子烦的只想杀人,内心悔不当初。 是的,他已经再度改变主意。他不打算绑她了,他要留下来。 今日白天他本还没做此打算,所以才无所顾忌地惹下种种猜忌。决定以后,他便要更谨言慎行一些。 把玩着手里一只浓郁异香的小巧绣囊。云凌支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他勾唇戏谑冷笑。 但因为饿的实在受不了,再加上床褥硬得浑身更加疼。他还是气冲冲跳起来直奔伙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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