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失态。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条贱狗的忠心。 最后梁曼干脆撕破脸了。她毫不遮掩地用上自己最恶毒难听的言语指着他鼻子,怨毒的痛骂他贱狗贱命死不足惜。 但对方只垂头,怔怔沉默。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应向离半跪在地,正向前探出手去。 所有表情都隐藏在微垂的鬓发之下。一侧的青石壁上,火苗映出道瘦削孤独的影子。 梁曼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招数使尽了,脸也撕破了。梁曼自己又回去最开始囚禁她的石室。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因为以连夏那只阴沟老鼠的手段来讲,姓厉的说不定还能大方给她一个痛快。 她当时确实骂的很难听。 因为生病那天的尴尬,肖映戟来找她时故意没怎么搭理,想减少点无用的暧昧。此外还有右使饿的受不住了,来找了她几回。 只是回归了囚犯生活后伙食变得很不好。她也懒得找肖映戟额外开什么小灶,只从自己牙缝里省一点喂给它。 橙黑色软毛毛的长虫早被她喂得嘴刁了,粗略一算它该有好一阵子没吃活物。肥猫不满意地围着她转来转去。 梁曼烦躁地扇它一掌:“朝我发什么脾气,有能耐你去吃人啊?来来来不行你吃我吧吃我吧。” 死都不怕了,她还怕什么老虎。梁曼面无表情回视。 又接着往上舔脖子。 虎舌舔舐皮肤的声音其实很治愈,有点像撕胶带一样。 梁曼无所谓地展开手脚瘫在地上,随便它怎么舔。望着快被她看穿的那个黑乎乎石顶放空。 在等厉丰,等连夏。在等死…? 当时她太冲动。 …除非她真怀孕了。 她这么平平无奇一普通人,身上也就个蛊虫比较稀罕。他到底要拿她身上的蛊虫做什么大用。 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着。但等毛茸茸巨大虎头移开后,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看着他瘦长孤拔的身影,梁曼默默想。 两天没见,应向离似乎没什么变化。只脸颊有些许清瘦,面色也稍显苍白。 男人撑着门,双眼漫无目的地望着她的方向。直到老虎甩着尾巴走开一阵,冰蓝眼眸才后知后觉地有了焦距。 这个笑很难看。 梁曼漫不经心打量他一阵。对方则尽力维持脸上苍白的笑容,勉强绷直脊梁接受她的审视。 不管对她,还是对他主子。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他既没有向前一步,也没有往后退。仍和她保持着咫尺之遥。 沉寂,缄默,黯淡无声。好似要在此沉默至永远。 只在那里站到天荒地老。 次日晨起梁曼就觉地宫气氛有所不同。 而此时。地宫里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同身影低着头肃穆地在门外一晃而过。 肖映戟影也不见,姓应的狗也不来。就连右使都没了。 …是,是他要回来了… 她闭上眼,数着自己一下下心跳。 终于发现。原来,那个人的恐怖早已深入她骨髓。 四周静的出奇。只有远处传来嘈杂声音。 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冷冷道:“…教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卦,也休怪本王将丑话说在前。东西你也拿到了手,这次,你必须将事办妥。…本王会在此一直等到你出关为止。”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纷纷怒喝出声:“大胆!”“休得无礼!”笑:“哪里无礼了?我这可是实话,我这下面可有的是地方呢。…就算把你们七王府所有人接来都住得下。” 半晌后,前一人才从牙缝里逼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连,夏!你不要不识好歹!光把扳指弄丢了这一件就够你这条烂命死八百回了…本王已经算是对你相当仁慈!” 他懒洋洋地拖长调子:“华衍呀…你可真可爱。怪不得被你哥来回耍得和个猴似的呢。…你们那个破皇城我都来去自如的。而现在你来了我的地盘…嘻嘻,你猜现在轮到咱俩谁听谁的?” 一时间,连石道上的顶砖都在簌簌不住落灰。 随着笑声越来越近,远处的阴影里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脸。 路过她门前,男人漫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 …她认出,这将所有人都当死物一样看待的冰凉眼神是属于谁的。 但那脚步停也没停,和着没止过的笑声一起渐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