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停下一个人。 对方眯着眼,上下审视自己。可甫一开口,吐出的话却无比刺耳难听:“咦。…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一个小乞丐。”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应向离使出全身所有力气,咬紧牙关死死瞪住他。小孩从最深的胸腔里发出一声椎心泣血振聋发聩的怒吼:“——我不是乞丐,我不是孤儿!我有娘亲!!!” 他在原地怔愣了好久。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慢慢地说:“…好,好好好。” 应向离还没从刚才悲恸激奋的情绪里抽出来,仍在那呼哧呼哧红着眼急喘。他梗着脑袋瞪他,一字一顿回答了。 说罢老人起身,就要带着他走。应向离警惕地抽出手来,问:“你要带我去哪?” 连夏为娘亲买了口最好的棺材。又雇了许多人。 连夏告诉他,不要为娘亲的死而自责。你要做的,是杀光所有欺负过你和娘亲的人。 一掌轻飘飘送出。医馆牌匾四分五裂地爆开,摔在地上成了一堆垃圾。连夏头也不回地又是一掌,那个药童眨眼间暴毙。 老大夫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他犹豫地抓着连夏衣角。他为郎中求情,觉得郎中罪不至死。 他笑眯眯地看着应向离:“做了就要做到底。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我们不能比他们慢呀。” 拿回了娘亲的东西后,连夏听从应向离的求情,留了老板一条命。 之后的日子,应向离便亲眼见证了妓坊老板的狠辣。面对着对方不间断的报复,连夏却显得十分从容。 应向离终于明白了。但他丝毫不敢再提当铺老板的事。 他永远都不会背叛连夏。 最开始。应向离一直都喊连夏爷爷。直到后来他才后知后觉,连夏的真实年龄应该没那么老。 连夏给了他憧憬却又得不到的一切。 但甚至于,应向离憧憬和义父一样高强的武功,连夏也给了。 为此义父花了大功夫,特意为他搜寻来几样秘籍。也就是梁曼在架子上看到的那些残页孤本。 义父说,这几门武功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功力霸道,容易上手,最适合应向离这种没有根基的人速成。 第一年,他能徒手打倒体型超过他几倍的大汉。 到了第四年。 但速成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应向离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他一出手就总有人非死即伤。 应向离只好劝自己不要多想。 应向离从不多嘴解释。 其实,他小时候就是个害羞腼腆的孩子,娘亲常骂他性格太温吞了。一开始应向离还敢和义父说说话,问一些小孩才会问的多余问题。长大后,他就越发内敛了。 应向离知道,自己是个很笨、很呆板,很无趣的人。他一和人张口就会暴露自己平庸浅薄的内里。所以他选择少说话,不质疑。 老虎与义父,就是他在地宫里最亲密的人。 其实应向离也说不清,义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但应向离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义父给的。 这就是哪怕他再怎么不忍心,也永远不会违抗义父命令的原因。 唯有忠诚,是他的唯一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