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想着自己作为洒扫的下人应该早点起床的。但等她估摸着时间爬起来,云凌已经收拾停当地在院后练功了。 她不敢直接盯着掌门练功,以免被人诟病偷学武功。待余光发觉对方已经有了收势的动作,她去屋子里打来了水和帕子。 等掌门直起身站定后,梁曼上前,低头将绞干水的帕子奉上。 简单擦了擦手后,掌门将帕子顺手搭回盆沿:“以后不必这样。” 但现在的梁曼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她有些迟疑。 梁曼抬头偷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惴惴地拿不准他的想法:“是…” 走了几步掌门停住脚,侧身看了她一眼。虽然他依旧没有说话,但梁曼马上秒懂他是什么意思。 梁曼小碎步追上掌门,乖乖跟在他身后。她低头微松口气。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太初峰的弟子。所有人看到云凌后都停下步子:“掌门。” 梁曼总觉得有些眼睛在偷偷地往自己身上瞟。但等她微一抬头看去,却发现大家都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并没有人在看她。 云凌带她来到一处侧厅。 梁曼匆匆扫了眼菜色,发现上面全是一些清淡普通的家常便饭。看来,就算是掌门也吃的很简单啊。 她站在一旁为掌门布菜。梁曼心想,这么冷的地方早上还吃的这么清汤寡水,热量摄入的不够岂不是在雪山上更难捱。要她说,真不如去街边买个椒盐烧饼大口啃着吃来得痛快。而且这里海拔这么高,也不知道这些粥到底煮熟了没有。 可又有内力又有沸点的,这到底是科学还是不科学? 但她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她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杂役,而这一早上她都没做成什么下人的事。 虽然对方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梁曼还是不由自主地坐下了。 梁曼只好点头。她在心里默默将下人两字划去,转而改成“努力获得老大认可,为老大鞍前马后的跟班狗腿子”。 山门处,已有不少弟子在此练功了。 不止在服饰上,这里的建筑也是相当的粗略简单。所有外墙统一的只上了层暗扑扑的腻子,连个填补空隙的清漆都舍不得刷。 偌大的太初峰上,也只有那架独自凌驾于风雪之上、气势威严迫人的山门,才勉强满足一些她对天下第一门派的恢弘幻想。 这座大厅比昨天她去的那个要大的许多,光高就有近两丈。虽然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没有牌匾,但梁曼猜,这儿应该是门派里的大报告厅。 人像左右刻了几个大字:体相无心不染不碍 虽然人很多,但这里仍然鸦雀无声。看起来,众人都在这等云凌。 她倒没想到一会儿就被打脸了。 梁曼目不斜视地跟着掌门一直往里去。掌门在正中的位置坐下,她便闪身去了他身后垂手侍立。 梁曼注意到,左边下首的第一个位置是空的。他们还在等另一位大人物出场。 梁曼偷偷循声望去。 这位大长老看上去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待大长老坐下后,云凌终于开口了。 堂下众人皆是一愣。还是大长老率先站起对他拱手:“恭喜掌门。” 掌门面上没有丝毫喜色。他抬手一压,厅堂内又安静下来。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一位坐在大长老旁边的苦脸男人开口:“掌门闭关的这些时日里,山上不曾打探过任何无关的消息。” 对方沉默。释呢?” 第三位高壮的粗鼻长老起身。他的嗓门很大,一张口就震得梁曼受不住地皱眉:“掌门此言难道是要否定祖师吗?” 一直沉默的大长老立时出声打断:“掌门慎言!”老人肃然危坐,紧盯他,“祖师早已留下箴言,唯修心方可大成。祖师亦有云,心无挂碍,道可得矣。——这也是我们心法的由来。” 云凌敛眸低声道:“宇宙内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若不承担,则无以立世。若不摆脱,则无以超然。两者皆是相辅相成的。弟子并非要否定祖师。只是,若不是弟子几年前入世对世间有了些心得体会,想必今日也不会突破第八层境界。” 停顿片刻,云凌环顾四周。见再无人回应,他平静道:“好了。到此为止吧。” 大长老如鹰般犀利尖锐的眼睛紧紧盯住云凌身后的人:“掌门身后的女子是谁?” 梁曼心里一惊,完了完了!老板几年前下山溜出去玩了一趟就被股东代表们翻来覆去念叨了一早晨。要是他再被人发现收留个山下的普通人岂不是更要没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