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梁曼翻来覆去地不能入睡。只要稍稍闭上眼,在大宅子里发生的一切就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一一浮现。离开前的那句话不停在脑海中盘旋。她越是转移注意却浮现的越真,逼得她不得不一次次睁开眼。 梁曼扪心自问,她为什么就是没办法痛痛快快地恨他呢,她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如此纠结? 这个猜测越来越清晰,逐渐清晰地让她忽视不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她就吓得站了起来。 她只是单纯的愧疚而已,毕竟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个人的真心,即使这个人曾经深深的伤害过自己。 她摸着心口,反复审视自己的内心。她一直都忘不掉他说的那三个字,真的是因为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有听人这样深情款款地对自己表白吗? 她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这种奇怪的,心口里又尖锐又酸胀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爱…? 梁曼无精打采地躺在诊床上,看着白华渊一旁挑拣银针。 梁曼深深地叹口气。 梁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有点睡不太好…”其实是根本没睡着。 梁曼道:“谢谢…但是我估计这些恐怕没什么用…” 她对上和那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撇过头去。梁曼嘟囔道:“也还好吧…” 白华渊诧异地挑挑眉:“这件事竟然大到需要你吃药去忘记了吗?” 安…” 梁曼自嘲道:“要是世上真有这种药就好了。只要能把烦心的事都忘掉,我就不会这么愁了。” 梁曼吃惊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边说他边从一旁的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瓷葫芦,从里面倒出个黑色药丸递给梁曼:“这是火元教独创的忘忧丹。因为我平生就好钻研一些奇门异毒,少时师父曾与他们教主有旧,就替我讨了两粒来。只可惜我确实医术有限,始终勘破不出其中奥秘,便一直保存至今,这个正好就给你用吧。你在睡前服下,等到休息时,不停回想着要忘记的人和事直到睡着,等你醒来后,便会将想忘记的所有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白华渊笑道:“这有什么神奇的。与你身上的蛊虫相比,这个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白华渊道:“有什么不妥当的。药造出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它若是能成功地为你去了一块心病,那便是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否则一直存在我的手里,也是白白浪费了。” 梁曼躺在床上,捏着药丸,心里却是有些稍微拿不定主意了。 她问自己。 她现在是真的分不清自己的内心想法,她也真的怕极了自己因为愧疚就对他动了心。可就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动了心,梁曼却清楚的知道,他的阴谋是实打实的奏效了。 即使理智上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回去,可是情感上一直堵着这样的一个念头也还是让她痛苦难当。 若他一直等着自己也就罢了。但要是他突然以那种凄惨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怎么办…? 可是现在,面前摆放了这样一颗解药,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上当了,只要她忘了他,就根本不会上当。不仅不会上当,她也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事而烦恼痛苦了,她再也不会纠结了! 想着想着,她打定了主意。 做完这些后,她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 去他大爷的刘煜城,去他大爷的愧疚!只要老娘什么也不记得,你就永远别想道德绑架我! 谁也别想绑住我,老娘永远都是自由的!我的心永远只属于我自己! 闭上眼,她一边回想着与他发生过的一切,一边沉沉地进入梦乡。 他没有来追她,是因为瞎了而已。 若是她知道他瞎了,她就不会吃药。不仅不会吃药,他还会成为她心上的一道疤,一辈子如影随形,附骨之疽般跟随她,一刻不停地折磨她拷打她的良心,直到把她逼得无路可去。 她不知道,所 于她而言,他不过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有了甩脱他的办法,那自然是毫不留情。 等她回来,等一个把自己忘了的人回来。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曾经就差这么一点点,就能真的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席之地了。 他也不知道,他等的那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瞎子,年年月月地在等一个忘了他的人。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面走。 走啊走,走到最后,她终于看到了一颗大树,树下却有一人背对她站着。 她看见那人轻笑地看着她道:“你来啦。” 最后也只能勉强地看到,他脸上流下的两行血泪。 她知道自己忘了一件不开心的事。 她伸了个懒腰,尽情享受身上的舒坦。梁曼高高兴兴地跳下床,胡乱地给自己洗漱完毕,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白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