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梁曼用几个词语来形容单湛,那这几个词语一定是:流里流气,没皮没脸,邋里邋遢和吊儿郎当。 等几人正式启程上路之后,梁曼渐渐的实在有些不想理那个姓单的了。甚至心里开始后悔答应和他一起走了。 这一路上,他真是一刻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一会讲讲这附近的酒楼特产,一会又扯他曾在这里和许卓把什么派的小阁主及一帮喽啰全打趴下,最后更是不依不饶地非缠着问她是何方人士,年岁几何。 梁曼很想豪迈的将银子摔到他脸上让他公事公办,可惜她此时确实囊中羞涩,因此只能别过脸去不回应他的套近乎。 梁曼不理他吹的牛,挑挑眉惊讶道:“你才二十四,你们俩同龄?看起来是真不像。”这么说都是含蓄了,她都没好意思说你俩看起来根本就是差辈了。 许卓却对他们说的任何话都没有反应,自顾自地背着刀腰板笔直地骑马走在最前面。 单湛得意地笑了:“既然我们兄弟两个都来走这趟镖,哪还用的上两个都出手?两人只背一把刀,用着才正正好。” 他被这么直接戳穿了也不害臊,单湛嘿嘿笑着又把话题转了回去:“那我都已经自报家门了,你也该讲讲你自己了吧?” 单湛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小地方是哪?哪里算小地方?没事,你就直接告诉我就行,你单大哥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多小的地方我都去过。” 单湛被吼得整个人都向后仰去。他赶紧扶着缰绳稳住自己,心虚地小声道:“齐齐哈尔…黑龙江…?我好像还真没去过…哎,等等!”他眼睛马上又亮起来,“东北,你说的东北应该就是指上京是吧?上京可不就是在东北边嘛!你要说上京的话,那我可去过呀!” 边说他边轻拍了下马屁股追上梁曼,锲而不舍地追问:“话说你这个毒是怎么得的?谁这么阴险恶毒,对你个没有武功的小姑娘下手啊?他下毒是不是为了不想让你找郎君?还有你的家人呢?他们在哪儿,他们怎么不陪你一起啊?就放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行走,他们不担心吗?” 单湛这才看出她情绪不对,赶紧乖乖地合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我保证!我保证不再多嘴了!” 梁曼原本不想搭理他,但一考虑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稍微有点重了,她也不想旅途刚开始就搞得几个临时伙伴之间太生分,就耐着性子叹口气:“那你说说吧,你去榆芙谷要给你的朋友看什么病?” 说着还叹口气,老神在在地解释:“我这个兄弟啊,什么都好,就是练武练得太痴了。除了练武以外其他的什么事都不关心,连话都几乎不怎么说了。我曾经给他算过,他现在几乎五天内说话都不会超过百来个字。像这样老不说话我都怕他嗓子长死了,这次前来,我也是想去榆芙谷看看,看看他这种哑病还有没有办法治……” 单湛一时不备,被惊马一蹄子狠狠甩下去。他摔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对前面的人大骂:“他娘的你这人怎么还偷听别人讲话啊?” 单湛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从地上狼狈爬起。刚一坐回马背,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梁曼质疑:“你刚才笑了是吧?我都听见了!” 单湛吹胡子瞪眼:“撒谎!我听得很清楚,你明明笑得很大声!” 单湛狐疑道:“为什么?” 单湛留在原地琢磨了好久才回过味来,气得在身后大吼:“臭丫头,绕了一圈你是在嘲讽我话多是吧?” 虽然单湛这个人邋遢又不靠谱,但两天的相处下来,梁曼发现他确实只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碎嘴子。梁曼也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朋友那么多了,就他整天那个强度高到可怕的聊天法,哪怕是真哑巴也必须得跟他唠得相见恨晚倾盖如故了。 到了晚上,几人在林子里面找了块平地打算就地扎营休息。 过了许久,单湛还是没有回来。 许卓依然埋头坐在那擦刀。虽然没有看她,却突然开口了:“他去打猎了,一会就回来,你不必担心。出事了他会发信号的。” 这说明他实际上应该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这和他本人展露出的气质倒是很不一样。 他们这些常年在野地里走镖的对于这些事情早都熟练的很。单湛三下五除二地把狍子处理好,刚在火上烤的差不多了,他就拿起一根树枝上串着的腿肉笑道:“等急了吧。来,小姑娘先吃!” 她想起,那一天晚上,当时也是三个人坐在火边,一起分吃着几块肉。当时他也是第一个先把肉让给她吃。只不过不同的是单湛是大大方方给的,他却是低着头,满脸做贼心虚。但那个时候,她还真心把他当朋友,自己还一直梦想着回家,可转眼间,希望和伙伴她全没了… 但单湛这种没心没肺的粗人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他边啃着肉,还在一边不停地拉着梁曼絮絮叨叨地吹嘘自己的打猎技巧。见说了好久她也没有反应,单湛又不死心地去骚扰许卓,许卓吃着肉压根不搭理他,单湛莫名就被他冷漠的态度激起了好胜心,跳起来非要拉住许卓切磋切磋。 眼看着一个两个的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鸟他,单湛气地跳着脚对两人大声抱怨:“我就说话少是种病吧?姓许的,都怪你!看看看看,这才过了多久,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被你传染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