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白,晨曦微露,天际蒙蒙亮起。 要是搁以前,让她不眠不休赶这样长时间的路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自从来了这里,她的身体竟然就适应了如此高强度的运动。 发现手套破损后,梁曼迅速包好创口,回客栈收拾行李跑路了。虽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碰到那个狗地主,提前躲开总是好的。她给乔子晋留下纸条相约在隔壁柳安县见面,希望这人看到后麻溜的赶紧跑。 再说他这种封建社会的土地主死了就死了,那么老些钱指不定都是怎么压榨劳动人民得来的。真要是死了,就当是为民除害,她才没有义务救他。 现在重要的是赶快跑得远远的,以免他发病察觉出问题怀疑到她头上来。 直走到日上三竿,她实在撑不住了。眼见远处有家铺子升起炊烟,梁曼决定先垫吧垫吧吃点东西,顺带再歇歇脚。 这一顿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胜在食材新鲜,即使是粗茶淡饭也别有一番风味。梁曼饿极了。埋头吃得正香,余光却有一女子飘然而至,径直来到桌前坐下。 女子一身鹅黄素裙,简单梳一个丫鬟髻,腰间挂条银白软鞭。此刻,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梁曼没理她。右手抓紧包袱,余光左右乱瞟。却瞥见远处也站着几名黄衣婢女。她心下一凉,后背凝出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东窗事发了…小姐姐看起来倒是挺友好的,就是不知道一会能不能对她温柔一点。 她知道此时已别无他法。梁曼鼓足勇气,心一横扭头就往远处狂奔。谁知才跑了两步后颈就被重重一击,她眼前一黑,瞬间昏死过去。 缓缓睁开眼,梁曼发觉,自己已身处一间昏暗潮湿的矮屋。 手腕被勒的有些发麻,关节处痛极。梁曼使劲挣了下,没用。绳子绑的很紧。她只能努力踮起脚,以此来舒缓下肩膀的压力。 婢女正色道:“老爷昨夜突地心神恍惚,神志不清,不到半夜就起了高热。迟迟不退不说,期间还呕了好几回血。大夫诊过脉,只道是中了何种毒。昨日众人都见到姑娘脸上全是红点,也不知是染了什么病,老爷也道,你宴席后打了他一掌。此事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姑娘与老爷的病有关了。眼见老爷危在旦夕,只好请姑娘过府一叙。清荷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希望姑娘千万不要怪罪。” 所谓初出茅庐不怕虎。梁曼这种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根本受不了这种威胁,她早被清荷激地怒火噌噌上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她越说越气,心里脑补出一万字打击黑恶势力保护人民安全。一时气血翻涌,冲动地咬牙出言讥嘲:“我就实话告诉你!我这个毒压根就没有解药,你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定个棺材吧!天这么热,定晚了你们老爷就要发臭长蛆了!“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面对这种黑恶势力,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有本事就打死她!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和刘煜城滚床单的! 满腔愤恨化成满怀热血。她激愤地想,死了还能带走刘煜城这个为害一方的黑势力源头,想想这也不算亏。就当她是在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 一旁的几位侍女把梁曼放了下来。她还未来得及活动活动筋骨,就被拖至一旁,脑袋朝下哗啦被摁进水盆里。 梁曼没吱声。缓了会她翻过身来,朝最近的那个使尽全力地“呸”,将嘴里的水全吐去那人绣花鞋上。 说罢劈手一抽,鞭子破空呼啸,衣衫旋即破了道口子,又逐渐洇成一道朱红。 清荷更加愤怒,手下也不再留情。 待清荷丢下鞭子,却见老爷不知何时早已站在身后。男人眼神晦涩,双眼直勾勾盯去地上。 即使身处阴暗潮湿的刑房也俨然一副清逸萧然的模样。丝毫没有暴露出一点虚弱。 刘煜城不作理会,只盯着梁曼。过了许久才低低哑声道:“…招了没有,又是哪家派来的。”“恐怕那个乔子晋也与此事有关,要不要把他也…?” 清荷从地上捡起软鞭,又从怀里掏出手绢包住一头,低头双手奉上。 她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清荷与其他几位侍女齐齐福身离开。 此时的场景真是凄惨无比。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鞭子轻轻一挥。梁曼动也不动,好像真是昏死了过去。 本来就呕血不止,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让他强撑着又挥了几鞭子,直到气喘吁吁。 白与朱逐渐放大,占据了视野的一切。两种颜色对比鲜明,妖冶邪艳勾人心魄,让人神魂颠倒,丝毫挪不开眼。 慢慢的,他俯身靠近。脑海中残存的理智不停警告,心底却有一道奇异的声音告诉自己: 指尖挑抹起一滴猩红,放入薄唇。 太香了。他真的受不住了。 情难自抑,鬼使神差,他终于伸出舌头,舔舐脆弱的脖颈。 昏暗的刑房内香气铺天盖地,香的让人完全丢了脑子。原本不可一世的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清冷倨傲。男人像只被逼疯了的公狗,没天没地的只知道咬牙狠命。 满院的蝉鸣吵的让人心烦意乱,脑袋被闹得阵阵抽痛。不过脑子虽痛,身上却一改昨日的虚弱,莫名的畅快爽利。 女人埋着头伏在一旁。寸丝不挂的蝴蝶骨上遍布了惊心动魄的吻痕和牙印,一直延伸向下,直到深处。 刘煜城脑子轰的炸开,回忆起一切。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黏腻,鼻尖嗅着女人身上散发的异香,腹内登时翻江倒海起来。 待缓过神,他暴怒。 手下的女体毫无反应。只有微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没死。 这段脖颈纤细又脆弱,他一手就能握住。昨晚,他也曾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池壁上。 刘煜城坐在床上怔愣许久。最后,他松开手。 清荷轻轻福身,递上三炷香:“老爷感觉怎么样,您要不要用些东西?” 清荷不敢再多言,退到一旁。待刘煜城磕头上香后,几位侍女端来清水,绞了帕子侍候他擦手。 男人一顿,没有出声。 刘煜城没有搭腔,只是慢慢擦手。 早年间,为了不择手段的赚钱,他吃了不少苦,什么脏活累活黑活都干过,所以这一双手非常粗糙。手背硬的像树皮,掌心和指腹处处是难看的老茧,隐隐还带有一些暗沉的伤疤。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身处高位、养尊处优之人的手。 他确实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狗彘不如的事。可这又怎样呢?这个世道本就这样,人吃人,我吃你,有良心的都没钱没势。唯有心狠才能端得稳富贵。 这是为什么? “先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