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盛初棠缓缓转过眼,直视着姜茗,“我只知道,她很爱你。”爱吗?应该也是爱的吧?姜茗这一刻,忽然也不确定,如果她是姜依月,她会爱姜茗吗?会恨的吧?“为什么……”“什么为什么?”盛初棠不明白。姜茗深深吸气,将泪意压回去,垂眸避开盛初棠的目光,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打掉呢?”她依然可以是姜家的大小姐,她依然可以回到海城,在高位上发光发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长眠于此,永伴黑暗。有什么重重地砸在心上,生生砸出一个坑儿来,汩汩地冒出鲜血。盛初棠无意识低头,看了眼心口,是“打掉”那两个字。哈?是姜茗说的。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两个字?盛初棠闭眼,稍缓了缓,逼着自己去回想姜依月的点点滴滴,她没有办法揣测姜依月当年的想法,打掉姜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盛初棠睁眼,凝视着姜茗,神情缓缓平静,“她,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至少在我面前,她一直是这样,她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想法,”姜茗抬眸,回视着盛初棠,静静听她说。看着状态还能听进去话,盛初棠的心稍微舒服了点儿,继续往下说,“我的确不清楚她是为什么留下你,但我知道,她做的决定,绝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或是别的什么。”姜茗眨了眨眼,“这还不冲动吗?”说得直白点儿,她可是强.奸犯的女儿。她这种“东西”,何必要留下来。盛初棠摇头,肯定道:“你要相信她,她是你的妈妈。”姜茗不懂,姜依月对她来说,太陌生了,这些言论,都没办法说服她,“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心脏又是一梗。盛初棠下意识反驳,“她不是……”姜茗直直看着她,“她是,我知道。”呼吸停滞几瞬,心口的窟窿空荡荡的,盛初棠忽然生出些无力感,姜茗长大了,不是不告诉她,瞒着她,就能解决的事儿了。烈日在头顶,晃的人眼晕。盛初棠抬手,遮了遮阳光,“太晒了,我们先下去吧。”姜茗抿唇,“你在转移话题吗?”“我从小就知道,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可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必要再讨论这个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她不留下我,或许就不会自杀,她为什么要留下我?”姜茗的声音沉稳平淡。仿佛笃定就是她的错。逼得盛初棠哑口无言,她想撇开眼,又怕姜茗多想,心口的痛溢出来,整个胸膛处,都隐隐泛出痛意。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问两句。如今让姜茗跟着难过。“或许,”语调干涩,盛初棠微顿,缓了缓,尽量恢复成原样儿,“只是为了让自己警醒吧。”姜茗愣了下,“什么意思?”“我只是猜测。”盛初棠眼神里的情绪沉静,自然地过渡到姜茗眼里,有如一汪泉水,又如深不见底的潭渊,奇异地吸去姜茗所有的注意力。姜茗点头,“嗯。”“她的死,绝不是因为你,因为她爱你,她也坚持过要跟你一起走下去,可是她生病了,她做不到。”盛初棠心沉下去,语调轻缓,娓娓道来,带着姜茗跟上了自己的节奏。她没有正面回答姜茗的问题。姜茗眨了眨眼,眼睛里面的水珠子,忍不住想掉出来,“抑郁症?”“是,”盛初棠点头,“被爱且信任的人放弃,那种失望,日积月累,总有一天,就变成了绝望。”姜茗张了张嘴,眼泪啪地掉出来一颗。“被放弃?”盛初棠再次点头,沉缓应道:“有没有你都一样,那件事是丑闻,她善良的做法更是当权者不能容易的错误,所以,茶茶,”盛初棠抬手,手指轻缓地拭去姜茗眼下的泪水,“不是你的错,她只是,对自己相处那么久的,血脉至亲,感到失望。”姜茗呆呆的,忽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样吗?”盛初棠轻轻吸气,捧着姜茗的脑袋,将她拥进了怀里,轻声肯定,“是,是这样。”泪水再度涌出来,打湿盛初棠的肩。姜茗怔怔的,只是掉眼泪。没有哭声,眼泪在肩上发烫,直直渗进心口的坑里,刺痛得开始麻木。眼泪聚在眼眶里,几乎要跟着跑出来,盛初棠强忍着,仰头拍了拍姜茗的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姜茗的泪只落了一小会儿,很快止住,贪恋地靠在盛初棠怀里,反拥回去,“我不喜欢他们。”她的手,搭在她腰间,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盛初棠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谁?”姜茗忿忿,告状似的,“姜家那些人。”显然已经从刚刚那个情绪里出来了,语气轻快不少,盛初棠微微勾唇,眼睛里漫出笑意,“那你还信姜南说的话?她说我那些你不信,她说是你的错,你就信了,嗯?”姜茗一赧,声音低下去一点儿,“那不一样。”盛初棠怕勾起她的情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便没跟她争辩,“好,不一样,茶茶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