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棠仍旧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会儿,唇瓣开合,“薛磊拿我做威胁,让…姜依月一个人去见他,否则就把我,”盛初棠顿了顿,思考了一下用词,最终说了个,“撕票。”姜茗一愣。“她很好,”盛初棠微微勾了勾唇,透出浓浓的苦涩,“所以她一个人去了。”在一栋偏僻烂尾的大楼里,姜依月费了不少功夫,吸引走了薛磊,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盛初棠身上的绳子。不想还好,盛初棠以为自己全忘了,没想到脑海的画面里,还能记得姜依月额间的薄汗,还有那阵萦绕在鼻尖让人安心的馨香。“不要怕,”她说,“从这里楼梯口跑出去,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跑,在第二个路口,左转,那边有一排房屋,警察会在那等着我们。”盛初棠还记得拂过耳旁的风,呼啸着。她们跑到第二个路口,左转,看到那排房屋,空无一人。没有姜依月说的,原本应该等在那里的警察。薛磊很快追了上来。姜依月把她藏在一个房子里,自己引开了薛磊。那间房子很黑,黑到盛初棠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黑到盛初棠开始不断回忆起,薛磊和爷爷的通话。“盛氏不可能为了她毁了全部的基业,你想怎么处置她是你的自由,警方会处置你的事,窃取姜氏的文件,是你贼心不死,与盛氏无关。”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找到浑身是血的姜依月,盛初棠遥遥看了她一眼,她没看她。他们把她送回盛家,那之后,她很久没有见到姜依月。过了三个月,在她证明被人绑架不是她的能力有问题以后,她才被重新放出来。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被放弃的,不止是她。“后来,”盛初棠微微仰头,眼神穿过姜茗,落在不远处的树上,“我逃出来了,她没有。”“警方找到她的时候……”话到这里,盛初棠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姜茗眼里聚起泪水,往盛初棠那边迈过去,“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盛初棠眼神下移,凌厉的目光,逼得姜茗的脚步生生定在原地。“你快出生的时候,”盛初棠神情平静极了,仿佛在说不相干的事,“我才知道她还在南城,我去找她,她变得,狼狈,憔悴,一点儿都不像,姜氏的大小姐。”姜茗心狠狠一颤。“不要说了!”两只脚在原地生了根儿似的,怎么也挪不动,姜茗急促地换着呼吸,“后面的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说了,姜家要给她一个教训,她非要留下我,是我害死了她!不是你们!”眉心缓缓地蹙起,盛初棠神色变得凝重,“姜南是这么跟你说的?”姜茗以前听说过骄阳似雪,那时候她以为是写错了。现在才知道,没有错。骄阳笼罩在身上,没带起半丝暖意,寒意从脚底冒上来,席卷全身。姜茗止不住地想要发抖。恐惧不断从心底散开。姜茗点头又摇头。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哑涩,半个字也说不出。第115章 拖累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凉水里过了一遍。每一寸都在发冷。姜茗低头, 使劲儿把眼泪憋回去。声音低低的,“她说,”还是有点儿哭腔,姜茗再憋了憋, 勉强憋回去, “她说姜依月未婚先孕, 孩子的父亲, 还是这么个“东西”, 她说,长辈会让她知道“对错”。”“我就是她的“错误”, 我就不应该被生下来,她非要留下我,所以,”姜茗话没说完,未尽之意全在叹的那口气里。偏头望向身侧的墓,墓碑上的照片明显被人擦拭过, 露出姜依月洁白的肤色,干干净净。她脸上的笑灿烂动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这是她十八岁的照片, 一切都还没发生, 她依旧是姜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她来南城以后,一张照片也未曾留下。姜茗也是,那三年,姜依月没有帮她拍过照片。她的相册, 是她在跟着盛初棠以后, 盛初棠替她准备的。盛初棠静静地看着她,跟着她的目光, 看向姜依月的照片。蹙起的眉头缓慢地舒展开,“跟你无关的。”姜茗转头,小脸严肃极了。“你怎么知道?你也没怎么来的。”这话也没说错,盛初棠一噎。眸子垂在姜依月的照片上。她也说不好知不知道,她那一段时间,过得也不怎么样,盛泽宇出生,像是给了那两人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们开始不断挤占她的生存空间,妄图把她挤下继承人的“宝座”。她跟姜依月的来往,几乎都是偷偷摸摸,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会面”。各自说不了几句话,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她是在姜依月去世很久以后,才知道,姜依月有抑郁症。她不知道是产后开始的,还是那件事后,或是两者都有,她知道得太迟了。她每次去,姜依月都是微笑着的,偶尔还会安慰她,不要自责;告诉她,那件事不是她的错;会把小小一点的姜茗抱给她看。她以为,她没问题的。心口骤然紧了紧,轻微地泛起一阵刺痛,明明不是很痛,不知道为什么喘不过气儿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