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说没带,也没好果子吃,出门常年都带着的东西,偏巧这次没带,像话吗?姜茗纠结几秒,摇头,“没。”这么一摇头,方才压下去的吐意又卷土重来,“姑姑……我……可以借用一下卫生间吗?”话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盛初棠脸色唰地一变,让开位置,“赶紧去。”得到允许,姜茗几乎是冲进了卫生间。很想吐,但是吐不出来。盛初棠扶额,她应该让她出去的。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搅得她心绪一寸比一寸乱。姜茗。姜茗。盛初棠捏了捏额角,长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冯露打了个电话。冯露刚洗完澡出来,楼上楼下的她实在想不明白盛初棠给她打电话干什么,“棠姐,有什么事?”“之前让你带的胃药带了吗?”冯露心一下提起来,“棠姐,你胃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不用,不是我,”盛初棠拿起一个水杯,嗓音清清柔柔的,带着些方才没有的温和,“是姜茗。”说到这个名字时,又一下落回了冷淡。“啊,我都忘了,”冯露懊恼了下,“带了的,我现在给她送上去?”上来不就看见姜茗在她房里了吗?她才刚说完不让管姜茗的话。“不用,”盛初棠倒了杯水,“我下来拿。”说完才察觉不对,刚刚一时嘴快把姜茗秃噜出来了,莫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儿。盛初棠微蹙眉,没再多说,冯露也没多问,跟了这么多年,这点分寸还有。挂断电话,盛初棠端着水杯去了卫生间。姜茗眼眶红红,小脸煞白。扶着马桶干呕,间断地咳嗽一声,还是吐不出来。她这副样子,跟早上那会儿一点儿都不像了,倒有点小时候小小一团,无依无靠的模样。那时才三岁,现在一下长大了。盛初棠定定看了两眼,心底莫名有些感慨。还是这个样子可爱。她都想不通,为什么姜茗会喜欢她。盛初棠恍然想起那天。姜茗拉着她说喜欢。那种话,她也说得出口。盛初棠走过去,把水递给她,“还是吐不出来?”“嗯。”姜茗满头的冷汗,握着水杯的手软乎乎地,控制不住地发抖。很严重,也很稀松平常。她常常这样。盛初棠心里又是一揪,“送你去医院?”姜茗摇头,“我不想去。”姜茗不喜欢医院。盛初棠没强求,不是没去过医院,怎么调理都是这样。“你先喝口水,冯露那儿有胃药,我下去给你拿。”“嗯。”姜茗低低应了声,“谢谢姑姑。”盛初棠没有再出声,她只听见盛初棠走出去的声音,脚步轻轻的,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尽管她刻意不去在意盛初棠的冷漠,但还是忽略不掉。委屈一下子席卷上来,眼泪聚在眼眶里,姜茗仰头,吸了吸鼻子。盛初棠说她心里清楚,她怎么清楚得了呢?盛初棠对她,明明和对别人不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开始,叫她如何甘心呢?……盛初棠下楼,冯露拿着药等在楼梯口,“棠姐,不用让医生看看吗?”盛初棠接过药,“暂时不用。”“她吃什么了?”冯露有点儿担心,“没有吃辣椒吧?”这个问题姜茗没回答,盛初棠觉得烦,深深吸气,又不想多说,“少操心她,你先睡吧。”冯露眨眼,看得出盛初棠不太高兴,点点头转身回去。盛初棠心情依旧沉重,一边担心姜茗,一边忧心这复杂的场面,姜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说是不管她,偏生自己忍不住。她拿着药,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经过姜茗房间的时候,她下意识往里看了眼,姜茗没关门。或许是想看看姜茗这小兔崽子晚上吃了什么。她鬼使神差走进去。——那一份还未开封的粥安安静静待在垃圾桶里。盛初棠当时只觉得一股火气直直冲上脑门儿,她想过姜茗吃了不该吃的,怎么也没想到,她什么也没吃。就为了,就为了,在她面前唱这一出好戏。盛初棠拎着药袋子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须臾便狠狠攥在一起。她慢吞吞走回自己房间,姜茗没有再吐,在洗漱台边漱口,脸色依然难看得不得了。真是会作践自己啊。盛初棠把药递给她,“吃了药就回去吧。”她说。她眼神一直凝在姜茗身上,看着她脸色变了变,接过药什么也没说。她一直觉得还算了解姜茗,但今天忽然觉得陌生,好多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给姜茗倒的那杯水,也不知道是喝完了还是倒掉了。姜茗低着头,一手攥着药,一手攥着杯子。嗓音低哑,“姑姑。”盛初棠微微偏着头,站在门口看着她,语调刻意冷淡,“嗯?”姜茗紧了紧手指,“我今晚,”她顿了顿,“可不可以跟姑姑睡?”空气寂静。久久没有动静。姜茗不敢看盛初棠的反应,她有许多借口,只要盛初棠说出拒绝的话,可盛初棠不说话的场景,她没想过答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