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以前的人和事,比姜茗来说,实在太遥远了。盛初棠说的这些,渐渐和记忆里那个人重叠。姜依月,好像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姜茗出生的那三年,只有姜依月,没有爸爸、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外公外婆,姜茗默认没有这些人,她不知道,这样孤零零的姜依月,是怎么和盛氏集团的大小姐认识的。姜茗抬眼,眼神逡巡在盛初棠脸上。她脸色不太好看,隐隐显出晦涩,果然还是不想提到这些的啊。姜茗抿唇,抬高音量反驳:“我的身体很好。”盛初棠抬眼,噗嗤笑了声,“是是是,你身体很好。”边说边又伸出了手,抚上姜茗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心才落回肚子里。“身上还疼不疼?”盛初棠说着,就要把手收回去,姜茗眼疾手快,捉住了她的手,拉开被子,再说了一遍,“姑姑,你进来睡吧,你坐着不累,我看着难受。”盛初棠没抽回手,凝神看着姜茗,也不说话。姜茗讷讷松开手,“胃还是疼,头不那么疼了。”拉开被子的那只手,却没放下来。盛初棠眉目沉沉,倾身靠过去了些,手掌缓缓覆上姜茗的胃部,“揉一揉会好点儿吗?”也许是心理作用。盛初棠的手掌热乎乎地,姜茗觉得舒服许多。“好多了。”姜茗说,“姑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盛初棠眼睫颤了颤,轻轻舒出一口气,拉开被子躺了进去,“睡觉吧,我困了。”姜茗:“?”“姑姑?”盛初棠伸出手,连那盏小夜灯一起关了,“叫姐姐。”姜茗一愣,猛然反应过来,“姐姐…”“嗯,”盛初棠闭上眼,声音平静清澈,“睡吧。”没有多说的意思。姜茗默默闭嘴,没有勇气再问下去。盛初棠不爱说这些,为了不说,甚至能妥协陪她睡。盛初棠的体温温暖地蔓延在被窝里,姜茗还想说什么,沉沦在这温暖里,不久就昏沉地睡了过去。盛初棠睡不着。姜茗的呼吸在耳边沉沉,她以前总觉得姜茗不像姜依月,今天却忽然在姜茗身上看到姜依月的影子。这是件好事吗?不是吧。那些久远的尘封在心底的记忆,报复性地纷纷涌了出来,警示似的,叫她不要忘记。盛初棠转身,轻轻把姜茗揽进怀里。死死咬住了下唇。贤诸副……姜茗醒来的时候,早上十点。盛初棠已经起床了,没叫她。昨天的事就像一场梦,毫无真实感。姜茗甚至怀疑,这个盛初棠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人。她收拾好走出房间,盛初棠站在落地窗前,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铺在她身上,有如神灵降世。她站在那里,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端的是清清冷冷。她说话,轻声细语地,带着浓浓的冷淡的气息,“嗯,好,我知道了。”“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不出就先拖着,不要暴露身份,好,盛泽宇那边注意他的动向,先这样。”姜茗心软了软,她还是很喜欢这样的盛初棠。走过去,“姐姐早。”盛初棠收起手机,转头看了她一眼,“厨房灶上有热粥,自己去吃,吃完一会儿去陵园。”她的语气又温和下来。姜茗点了下头,“姐姐吃过了吗?”盛初棠随口应了声,看着手机走回沙发坐下,“下午带你回松山府。”姜茗轻轻“哎”了声,“这么快吗?”盛初棠抬手摁了摁额角,眼神从手机上挪开,“你不是想回去?左右这两天没事,还能回去看看。”姜茗听出了弦外之意,“盛泽宇过两天回来?”“嗯,”盛初棠站起来,带着她往厨房去,“后天凌晨的飞机。”“那,”姜茗跟上去,“后天是不是就要回盛家?”“有个接风宴,”盛初棠收起手机,拿碗给姜茗盛了粥,递给她,又去拿勺子,“我们不在那儿住,吃完就回来。”“哦。”以往也是这样,姜茗没觉得哪里不对。乖乖接过粥,“谢谢姐姐。”也如往年一样,盛初棠提前准备好了一束康乃馨。两人步行上山,姜茗拿着花,跟在盛初棠身后。每一年,都是如此。姜茗抬眼,定定看着盛初棠。盛初棠的背影,倏然间,好像并不似儿时那般高大。她也不会再像那时,哭得不能自已。阳光烈烈,洒在身上,暖洋洋地。盛初棠停下来,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心口沉重,她回头,看着姜茗,语调低落,“去吧,和她说说你最近的事情。”“好。”姜茗走过去,将花放在墓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照片上的灰,照片上的人年轻貌美,笑容灿烂,已经有点儿陌生,姜茗都快想不起来姜依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三岁前的记忆,模糊又不清晰。隐约记得姜依月是个爱笑的人,她也不确定。她对姜依月最深的印象,仅仅在最后的那个晚上。那天是周四,姜依月没来接她,电话也没接,幼儿园老师不得已打给了紧急联系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