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这种年轻的小姑娘多吃了十年米，多吃了十年盐，你当我是白吃的？” 秦瑶抬手捂额，“老男人同志，你别太犯病，要不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重口味，怎么连这种都下得了嘴……” 秦瑶：“……” “别闹了，小顾。”脱下这一身军装后，某位顾同志真放得开。 “等孩子四五岁，五六岁的时候，咱们还带他俩回京过年，提前备好雪橇，让他俩在跑道上拉雪橇。” “坏爸爸。” 小孩子们打闹，只有去给人“当爷爷”“当爸爸”的，很少有人主动去给人当儿子。 他贴在她耳朵边含笑小声道：“你比我小十岁，好意思自称姐姐；我比你大十岁，我喊你一声女儿不过分吧？女儿，乖女儿，不过这听起来有点《雷雨》风格，要不改成‘好侄女’，喊一声叔叔？” 秦瑶冷漠道：“别骚了，知道你闷骚，不要闷骚变成明骚。” “你再这样，我要变成冷酷无情的秦队才能招架住这么生猛的你。” “姥爷，姥爷……” 以前他就爱给秦瑶做各种小零食，这会儿女儿外孙走之前，必须得塞一大麻袋好吃的。 又香又甜又脆，甜度正好合适，不会觉得腻。 至于其他的豆汁、焦圈、所谓的乾隆白菜，炖吊子……你要是带个外地人去吃，人家保不准以为你跟他有仇呢。 羊杂汤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喜欢的人觉得香，不喜欢的，那是半点都闻不了。 一般来说，王朝末期的皇宫厨子，不会有什么好厨子，就像是《红楼梦》上描写的大家族，大厦倾颓前可见一斑，主弱仆强，大观园都给“承包”出去了，家奴一代代连成一片盘根错节，早就奴大欺主，用人唯亲，放在皇宫里，哪怕是什么御厨，也不会挑厨艺好的，而是挑“有门路”的，这是他们捞钱的地方，可不是伺候皇帝嘴巴的地方，天天给主子吃“不新鲜”“不好吃”的菜，才能免得主子“挑嘴”。 秦传荣学过各种派系的菜，他是野路子出身，就图一个“好吃”，从不因循守旧，喜欢创新，喜欢改良，烧出来的菜味道好，饱受食客喜欢。 “那个老张头，嘴上说我这道菜烧得不地道，吃倒是没少吃啊，有本事他别伸筷子，这个王八羔子。” 他活到这个年纪，儿孙满堂，也没太多遗憾，唯一的遗憾，则是总不被人承认，他厨艺被人赞叹，却不是出身“望族”，没有名门世家传统，未曾拜过名师，也没有什么大厨传人的名号，说出去不威风啊，名号不显。 酒香也怕巷子深，很多名厨，也都是打广告打的，不打广告哪来的名气，还得再来几个名人背书，帮忙宣传宣传。 秦瑶觉得顾家人也就是开开玩笑，帮老爷子写书她可能做不来，但是平日里写点这种“秀色可餐”的美食描述文，她倒是很感兴趣。 至于著书立传，还要等个一两年，才不至于出问题。 “你，给我著书立传？算了算了吧。”秦传荣摆摆手，他觉得自己倒也不见得有这个荣誉成绩。 “要不是你还是试试？也不用给我太吹牛，你就真实的写！” 三合一 唯一的问题，写吃的，容易越写越饿。 古往今来，大家最爱的桥段是什么？大抵是“扮猪吃老虎”，皇帝微服私访啦，有钱公子装乞丐、扫地僧啦……爽的就是揭露身份的那一刻。 这也不算是刻意安排，要知道，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优点和特长，都会有“扮猪吃老虎”的光辉时刻，那可能就是人生的高光场景。 这可谓是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 “行行行。”秦传荣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坐立不安的搓了搓手，在灶台上他永远四平八稳，那是他能掌控一切的地方，现今在亲女儿面前，却显得那样的无所适从。的厨艺，相信自己做的菜肴绝对好吃；但他对自己的身份不够自信，没有名气，再好吃还不也是个厨子……味觉这种东西，太私人了，有的认为好吃，有的不好吃，唉，也不是全国的人民都会觉得他做得好吃。 秦瑶就是那片可怜兮兮被暴雨无情倾斜和打击的“土地”。 刚冒出一点的灵感小苗苗被暴雨打得东倒西歪，竟也开始狂乱生长，疑似“走火入魔”，反正跟她一开始预设的蓝图不一样。 “你还记得你那会儿，你说想吃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反正你啊，最会吃，你哥都挑食，但你不一样，什么都爱吃，一会儿爱吃酸的，一会儿爱吃甜的，那变化多端的，就跟夏天的雨一样……那次带你上馆子，你说那道牛肉好，你爸我回来做给你吃。”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沈桂香这个“雷母”，在下暴雨的时候，跑出来打雷了，一道道电闪雷鸣，“我也记得那个事，你六岁，那天吃太多了，晚上竟然尿床……” “瑶瑶，你编故事，把你自己也加上去——”顾呈在旁边喝着热茶，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还想再多听听自家媳妇儿的事。 顾呈端坐着，听着听着，他都灵感迸发了，毕竟他也写了多年诗，即便没有对外发表过几篇，内心深处，却仍然自诩为——顾大诗人。 如今可以更新成美食和灶台上的故事。 秦传荣和沈桂香夫妻俩，他们组合在一起，配合着噼里啪啦的暴雨雨点，以及轰隆隆的电闪雷鸣，带给秦瑶无法忘记的“灵感激发”，小苗苗歪着歪着，也就向四周蔓延开来了。 “说得是，还是小妹会吃，咱们现在能有这个手艺，小妹你功不可没，记得——” 在狂风骤雨的倾泻之下，素材倒是满满的，怎么就跟她一开始所设想的美食文不太一样，美食倒是挺美食的，秦传荣嘴里的菜信手捏人，如果不再加上其他的“调料”，那就上佳了。 屋外的鹅毛雪，使得天地一片银白，更衬托得屋内的橘灯温暖柔和，大哥二哥一家子回去了，秦瑶夫妻俩带着孩子跟爸妈住，就这三十来平的房间里，异常温馨。 听起来好可怕啊…… 坏爸爸！ 两个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反正根本听不懂嘛，什么雪橇的，不知道不知道，他们要妈妈啦。 帮两孩子盖好被子，他俩倒是快活，无忧无虑的样子，脑子里装着一块“橡皮擦”，所有的烦恼和生气过不了夜，今天的事，明天立刻忘记，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天啊，今天真是听多了菜，看见什么都能往这方面想，明儿个秦传荣还说要给她一个菜谱，秦瑶说也不用太详细，她是写文章又不是写菜谱。 秦瑶小声道：“有儿子的洗脚水，我才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