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原来也是,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官老爷就说要摊派,朝廷要平湖南的苗子,弄得俺家跟地主借粮,最后连地都没了,老婆也跑了。”
“你只是老婆跑了,俺家就因为交不起官府的加派,俺爹为了省下来粮食,硬生生饿死了。”
“还有俺,俺兄长被官府抓去做了壮丁,地粮都被地主老爷抢走,连俺妹子都被卖了!”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还只是棚屋流民在说,渐渐地连围观过来的当地百姓,也说起了亲生遭遇。
这集会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流民百姓的诉苦大会。
说真的,单从这一点来看,能办出来诉苦大会,这位王老大反而比聂宇,还要更像个正儿八经在造反的。
当然,事情也不能真的这么来算,因为聂宇没搞诉苦大会,一是在于手下流民多来自外地,二是比起让百姓诉苦,他给的东西也更实在,直接有仇报仇,绳之以法,再分田减税,恢复生产。
几番操作下来,比起诉苦大会,百姓也更愿意接受这种更实在,能让日子有盼头的好处。
回到刚才,组织集会的王老大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台下的流民百姓说的差不多,方才又开口说道:“自己惹出来的乱子,自己去擦屁股,这是村里六岁小儿都晓得的道理,而那些狗日的官府、朝廷,那帮子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他们才不会去管咱们这些泥腿子百姓的死活。”
“什么湖南乱了,要湖北摊派,无非就是官老爷们,就是朝廷和官府在故意敛财罢了。还有如今又说什么荆州有白莲教的反贼冒出来了,要咱们摊派去平白莲教的反贼?”
“真是笑话,荆州的反贼是个什么样子,咱们这些泥腿子还能不知道吗?那都是去了能分地,连流民都能分到好几亩上等水田的好反贼。官老爷却要咱们摊派,去剿了荆州的好反贼,这不就是念不得咱们泥腿子百姓能有条活路啊!”
但凡读过书的在场都能听出来,这王老大是在偷换概念,反贼做的再好,那也是掉脑袋的买卖。
可台下围观集会的流民百姓,他们不懂啊!
这些人大字不识一个,清一色都是文盲,就连现在的集会他们都不晓得,一旦被官府知道消息,那弄不好就是在蓄意谋反。
满清对这方面防范甚严,连元宵节放假都被取消了。
王老大眼看台下流民怒火已被自己点燃,心知差不多了,当下说道:“诸位乡亲老表,咱王阳与你们一样,本来家中也有着几亩薄田,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总归活得下去。只是这狗日的官府不当人,几次三番摊派下来,爹娘都饿死了,连家里的弟妹也都逃难失散,现今不知死活。”
“咱本来也打算去荆州投奔反贼,奈何这狗日的官府绝了哨卡,不许咱们流民过境。”
“咱也想过了,狗日的官府横竖都要咱死,那咱也没甚好怕的,倒不如与那荆州反贼一样,反了他娘的!”
一连三个“狗日的”,王老大终于图穷匕见。
见到台下流民听到造反,立马都是面露惊惧,王老大又趁热打铁道:“各位乡亲老表也不用害怕,咱们现在这情况,用那帮子读书人的话来说,就叫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现在年关将至,那些官老爷们什么德行,老表们应该比咱清楚!”
“既然横竖咱们都没活路可言,为什么不能搏他一把,白莲教的反贼都能杀了知府,连巡抚都被他们打的狼狈逃窜,我看这狗日的鞑子官府,也没甚可怕的。”
“大不了就是造反失败,脑袋下面碗大口疤,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而要是成了,那在座兄弟不说吃饱饭,就是成为官老爷,也不是没那个机会。”
“现在愿意跟咱干的,就站出来,不愿意的,咱也不强迫,反正横竖都是饿死,不如饿死前,反了他娘的,好歹还能吃顿饱饭,风光风光!”
这么一番讲话下来,当场就有好几人站了出来。
嗯,都是王老大安排进去的“自己人”。
不得不说,这王老大有几把刷子,准确命中了这些流民百姓的从众心理,造反这么大的事,你说的再明白,他们也会害怕,但要是有人能带头站出来,那其他人反而就不怕了。
先是几个“自己人”带头站了出来,而后是流民中的胆大者,随着人数变多,很快所有聚集在场的流民,全都站了出来,愿意跟着王老大干。
造反的队伍就这么拉起来了!
王老大的动作很快,应该说是早有预谋,白天才拉起队伍,傍晚就带着人马四处劫掠大户。
短短几天下来,马鞍山镇的地主大户全被灭门。
家财全被抢光,存粮也被拿了出来,用于裹挟更多流民,加入他们的造反队伍。
如此几波下来,消息迅速传至武昌府城。
一时间,府城剧震!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