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7章 姜瓖反正
离开桂林,丹初率军北上,三月底抵达严关,情报局局长冯加礼在此迎候。
“前线形势如何?”甫一坐下,丹初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帅,前线不容乐观。清虏已陷衡州,滇师退屯全州,楚师退屯永州。忠贞营屯于茶陵,与清虏主力大战,失利。宝庆亦陷,马进忠、王进才退屯武冈、新宁。”
衡州即今之衡阳,“扼荆湖南北,引交(越北)广为颈,更有衡山为后,湘水在前,为湘东重镇”,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从岭南至湖广,乃至中原,走衡州最为便捷。同样,从衡州向东翻越武功山,亦可很方便地进入江西。因此,衡州就像是岭南的门户,守岭南必先守衡州。
眼下衡州已失,清军便可进迫永州、全州,直接威胁广西。
形势严峻,丹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问道:“新兴侯在何处?”
“新兴侯正在兴安。兵部右侍郎张同敞在全州,与滇师主帅赵印选同城。”
听到张同敞的名字,丹初不由得眉头紧皱。张同敞是名相张居正的曾孙,也是瞿式耜的门生,与瞿式耜关系密切。
瞿式耜不愿到前线,但前线须有主帅,以统一节制诸将。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堵胤锡。但堵胤锡为吴党,瞿式耜为楚党。瞿式耜自然不可能重用堵胤锡,反而保举张同敞为兵部右侍郎,“督理诸镇营军”,代他节制前线诸将。
其实,吴党与楚党之间并无严格的界限,不能以地域籍贯,或者反正、守节(是否曾降清剃发)来做简单的划分。
瞿式耜是江苏常熟人,属于典型的吴人,却与东勋集团联合,被视作楚党。堵胤锡为江苏宜兴人,却与楚党领袖何腾蛟貌合神离,也就被楚党视为吴党。
朝廷以肇庆为行在,处于楚党的地盘,事事倚仗楚党,楚党自然得势。吴党骨干如堵胤锡、陈邦傅、马吉翔、庞天寿等,一时颇为失势。堵胤锡劳苦功高,至今连伯爵都没混到。
岑丹初忍不住抱怨道:“堵阁部虽位列吴党,却正直有为,又在湖广经营多年,马进忠等骁将皆服其节制,继任督师名正言顺。楚党把持朝政,贬低堵阁部,以瞿阁老接任督师,本已失着。
“眼下大局崩坏,清虏已经攻破衡州。督师不以大局为重,门户偏见根深蒂固,不愿重用堵胤锡为前线主帅,宁愿起用张同敞这个无名之辈。大敌当前,主帅无人,诸镇各自为战,就算我赤军在前线拼命血战,又能有何作为?”
冯加礼为情报局长,为人谨饬,向来不在背后议论他人短长,便谨慎地说道:
“中湘王薨后,滇师无所依傍,赵印选已向督师输诚,愿依附于督师。是故,张同敞进驻全州。听说,张同敞与新兴侯都是督师的亲信,前线大计多听从新兴侯。”
张同敞节制诸镇,毫无指挥打仗的才干,凡事倚仗焦琏。可焦琏亦无将帅之才,资历还不如马进忠、王进才、李赤心,如何能够约束他们?军令不齐,如何抗击清军?
王进才、赵印选、熊兆佐、曹志建等武将皆出自何腾蛟门下,自不会心甘情愿服从堵胤锡的节制。若以堵胤锡为前线主帅,似乎也不合适。
似乎进入了一个死局。要怪,只能怪党争。明朝的党争已经病入膏肓,简直无药可救了。
因此,世上有股歪论,认为阉党执政时,天启朝尚能抵御清虏,魏忠贤不失为乱世奸雄。其实,天启朝大局尚未崩坏,实因阉党大肆排除异己,朝廷集权度较高,魏忠贤大权独揽,办事方便,反倒不受掣肘。